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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好还是不好,反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我上了榻。
窗外寒气逼人,他的怀抱却异常温暖。我打了个哈欠,又往他怀里挪了挪位置,“宋灼景,你想要沈濯渊怎麽死?”
他沉默半晌,说:“怎麽死都行,只要死了就好。”
我应了一声,嘀咕道:“可我想要他死得很惨。”
“……为什麽?”
我想说,他欺负我。
可我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因为宋灼景没有说他愿意相信我,像我爹娘和其他人一样。
我突然又有些想念阿柱了。
宋灼景摸着我的脊背,忽地没头没尾开了口:“小病秧子,你不想活吗?”
我沉默半晌,说:“不太想。”
其实是想的。
但没人能治好我的病。
我隐约听见宋灼景说了些什麽,可我实在太困了,太痛了,一闭眼便就这麽睡了过去。
便也没有看见宋灼景俯下身来,在我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04 他安静地溺入死亡
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临行之前,宋灼景忽地拉住了我的袖子。我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怎麽了?”
他沉默半晌,将我的大氅往里拢了拢,说:“天冷,捂紧实一些。”
我觉得有些好笑,却又仰头看着他,耐心地同他解释:“人死了是不会感觉到温度的。”
他伸出手来摸我的脸,低声问:“对你来说,究竟死亡是解脱,还是离开这里,才是解脱?”
我渐渐收了笑容,睁大眼睛看着他,淡淡地说:“宋灼景,没有人天生生下来,就是想死的。”
奈何生不逢时,天意如此。
命如蝼蚁,我又怎敢同天道抗衡。
挣扎无果,只能认命啊。
他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缓缓垂下手,没再说话。我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摒弃念想,果断转身离去。
万山载雪。
红梅开得正盛,我撑着伞,一步一步,走得坚定又沉重。
我突然有些不舍。
脚步一顿,我又忍不住回了头。
是最后一次看到这幅美景。
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宋灼景了。
心髒跳得剧烈,宋灼景却早已远去。喉间涌上痒意,我蹙眉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掌心一片温热。
张开手掌一看,又是鲜血。
身后蓦地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还未反应过来,沈濯渊便拽走我的手腕,低头细细看着鲜血吞噬我的掌纹。
他嘴角笑意太深,擡眼来看我,道:“倒是比红梅更豔,沈濯雪,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没说话。
宋灼景说得不错,我哥哥确实比我漂亮百倍。
可越美的东西也越毒。
手腕传来“咔嚓”一声,宋灼景晃了晃我软绵绵的手,笑道:“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我送送你?”
我咬牙忍住痛呼,挤出了一个笑容,小声地问他:“你觉得,你又还能活多久?”
他的脸色剎那间变得无比难看,我高兴地笑了两声,凑到他身前,忍着痛意说:“哥哥,坏人不长命的。”
他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勾唇笑道:“哥哥可不是坏人。”
他说完,又倏地松开手劲,温柔地去摸我脖子上的红痕,柔声道:“哥哥是小人。”
话罢,他便俯身将我背了起来。
雪还在下,我爹的身影在不远处若隐若现。沈濯渊亲昵地问我:“笨弟弟,知道什麽是小人吗?”
我没力气回他,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沈濯渊轻笑一声,抽出匕首,强迫我握住,往他脸上划了一刀。
鲜血缓缓溢出,没了他的力气支撑,匕首便顺着我的手心滑落,落到冰天雪地里,再不见身影。
我身上的大氅早已被他拽落,冷意蔓延,疼痛阵阵。手心早已被我抠出血,他似有所感,又贴着我的手背蹭了蹭脸。
于是那刺目的鲜血,便成了我伤他的证据。
我爹夸他,说他是正人君子。
我爹又骂我,说怎麽会生出我这样的儿子。
善妒,废柴,又病弱。
装模作样半晌,送走我爹后,沈濯渊小声地同我说,我早该死了。
我咳了几声,虚弱地骂他:“衣冠禽兽。”
“你懂什麽?傻子。”
我几乎快痛得喘不过气来,冷意却又顺着后背不断侵蚀。沈濯渊能明显感受到我在发抖,故意问我:“你猜这里离梨花苑该有多远?”
指尖的鲜血早已凝固,沈濯渊的笑声恶劣又难听。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捂住他的嘴,说:“我真讨厌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