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一笑:得嘞。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包厢的门紧锁着,过了很久才看见张晓捂着胸前的衣服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我见犹怜。而林净宁后半夜就回了百岁斋,快天亮才睡着觉。好像是很平常的一个夜晚,却也是后来他和温渝分开的导火索。
那阵子林净宁还不算太忙,有时间会过来接温渝出去玩。他会看着她沉默的笑笑,说最近好像瘦了,要不让顾世真给你换个岗?温渝的脾气也被他养的起来了,会和他抬杠,不许他插手她工作的事。
林净宁一脸遗憾的样子: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还真是脚踏实地,看来我们温老师不愧是国之栋梁,我自愧不如。
温渝被他弄得笑也不是,随手找了身边的小物件朝他扔过去,脸上的笑意在别开目光的时候晕开来,会骄傲的说一句:我这叫两袖清风。
林净宁笑着说是。
假期的时光很快就在这种消磨之间过去了,温渝的工作也在收假前一周圆满结束。李碧琦很快要出国去,她这几天就得收拾回扬州。
因为是匆忙之间走的,那天给林净宁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已经上了飞机,等到落地,才看到手机里有一个未接。
她回拨过去,却是江桥接的。
温渝简单问了两句便挂了,一抬眼就看见温府过来接她的司机。彼时的扬州艳阳高照,风吹过来的温柔,让温渝想起林净宁的抚摸。
宜城不像扬州的天,那会儿还在下雨。
拢翠园的包间里,李恪严喝了口酒,感慨说:回来几个月,就下几个月的雨,这个宜城真是称得上雨城了,你贵人多忙,吃个饭的时间总算是有了。
这回算是家宴,就他们几个人。
林净宁:真是对不住了老师,我自罚三杯。
李恪严摆摆手:跟我还来这一套。
坐在旁边的骆佳薇此刻笑了笑,说:都是一家人,净宁还这么客气,我这会儿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恪严:你这张嘴。
骆佳薇轻轻侧过头,看向林净宁:你好像最近挺忙的,前些天老李做讲座,我还听顾院长说一直在和你谈盖楼的事。
李恪严说:你有这个心是好事。
林净宁径自倒了一杯酒,没有正眼看骆佳薇,话也是回的李恪严,似是不经意间提起:我倒是听说,您打算在宜城多待一阵子,要是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李恪严愣了一下,笑笑说:这不佳薇一个人在这边,我也不放心,等了结这边的事,我们就还回老地方。
林净宁动作一顿,试探道:了结?
李恪严随意道:一点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来来,再陪我喝几杯,以后怕是喝的机会也少之又少了。
林净宁扯了扯嘴角。
酒喝到一半,他出去接了个电话,顺便去了趟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他侧了侧脸,随手拉了两下领带,余光里骆佳薇站在门口。
林净宁抬了抬眼皮。
听见骆佳薇说:我没打算跟他出国。
林净宁没说话。
骆佳薇偏过头,话到嘴边滚了又滚:我不知道你对那个助教是什么心思,但你应该知道,她进不去林家的门,就像当年的我,你只是玩玩对吗?
林净宁自嘲的笑了一声。
骆佳薇神色游离道:我知道最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是我,但我也付出代价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冷淡。
林净宁随意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团起来扔进垃圾桶,才偏过头看过去,只是淡声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段时间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林净宁身边跟了个女人,还没见过他这么疼过的。骆佳薇听到那一刻就知道是温渝,多的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林净宁没逗留,侧过身就走。
骆佳薇眼眶湿湿的,这么久以来林净宁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这么冷漠,好像怎么都回不去,却依然心存侥幸道:你不想知道雅姨的消息吗?
林净宁猛然停住脚。
骆佳薇抬头去看他的脸:你的老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间回来,你不想知道吗?还是说你已经不打算找雅姨了。
林净宁平静的吸了一口气。
骆佳薇看他有了些反应,接着道:雅姨当年到底是不是不辞而别,你心里多少应该清楚,她一个人面对的可是整个林家,不是吗?
林净宁沉默片刻,很快平静下来:佳薇。
这两个字叫的冷漠至极,骆佳薇知道,林净宁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个态度,藏着怒火,却是一副风平浪静不温不火的样子。
骆佳薇往后退了一步。
林净宁目视前方,嘴里的话却让人充满寒意:这些事我自己会查,如果我发现当年你有参与,你知道我的手段。
骆佳薇目光闪烁:我只是想帮你
林净宁笑了,他扯下领带缠在攥紧的手腕上,眸子里尽显冷漠,临走前撂下一句:老师的性子大家都清楚,你自求多福。
第21章
温渝在扬州待了一个星期,偶尔出门溜达,平时就待在家里看电视,或者陪爷爷捯饬后院那一大片菜地。老爷子七十五岁,身体健朗,喜欢做农活,从宅子二楼看下去,带着个草帽,弯着腰在锄地,弄自己的葡萄架,你一仰头,白云万里,你一低头,全是绿的红的花。
她趴在窗前看着,想起林净宁。
回来这几天,似乎也没怎么联系。倒是前两天的一个半夜,她已经睡着了,手机响起来,是他打过来的电话。她当时迷糊了一秒钟,瞬间接起,那边却半天没说话。
她试探的叫他:林净宁?
想想他大概是喝多了酒,许是又参加各种饭局玩到半夜,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温渝静悄悄听了一会儿,正打算挂掉,听见他低低出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满含醉意,说完就变成了忙音。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句话的意义,但那天晚上她的心像小鹿乱撞,好几天都乐呵呵的,以至于李碧琦参加完商会回来,总要问一句说这么高兴还以为你那个论文发表了。
2016年9月,我国第一个真正的空间实验室,天宫二号成功发射,酒泉发射中心瞬时成了焦点。当时又恰逢工农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温老爷子作为扬州界的文学泰斗被邀请去军事博物馆,温渝一同陪去。去的路上,司机开着广播,广播里插播了一条娱乐新闻,《战狼》获得优秀影片奖,□□善凭借《寻龙诀》获得最佳导演奖。
那天温老爷子穿着一身中山装,那还是奶奶在世的时候做的衣裳,显得庄严隆重,说出来的话却充满溺爱,看着温渝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温渝说:挺好的。
我听你妈说特别忙?温老爷子道,忙是好事,说明你有价值,有一天要是不喜欢了,就回扬州,或者去帮你妈,她这几年忙着拍卖会的事,头发都白了不少。
温渝想了想:我看她挺乐此不疲。
还在生气呢?
温渝:没有。
她想给你说一门亲事,你不同意,连听一句都不愿意,我批评她了。现在不像我们那时候,盲婚哑嫁,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温渝抿着嘴笑:我妈怎么说?
只能忍着呗。温老爷子笑的慈祥,我和她谈过了,你和你姐的婚事自己拿主意,但有一样,得带回来让我看看,你妈最近没再说吧?
温渝摇头:我姐回来过?
温老爷子说:上个月回来住了几天又走了,也不知道一天在做什么,和你爸性格一样,喜欢五湖四海的跑,再回来估摸着就到今年祭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