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给我讲了三个小时的题,结束之后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房间,我让他给我拍张照。照片里,阳光并不好,天边泛起了阴云,而让我心情彻底跌入谷底的不是这样的天气,而是我在玻璃的投影里,看见了温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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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会越滚越大,即使我多次试图甩掉它,但空闲的时候它总会爬上来。我让自己稳住,看了眼日历,不到半年我们就订婚了,那时候很多事情都会奔着合法而去,任何插进来的人都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我得忍。
矛盾在冬天爆发。
今年杭州并不冷,阳光好,风不凉,很适合野餐,我约了他几次,他都没空。我急了,问他跟谁在一起,他说跟杜迦佑在做研究。
我让他别每次都拿杜迦佑当幌子。
他不说话了。
我又问他跟温锁什么关系,他说没关系,我说没关系她会出现在你房间。
他又不说话了。
我继续说:你的房间什么时候让外人进过,你俩要是真有什么大大方方说出来,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你有意思吗?他反问。
他一反问我就更加把猜测坐实,我挂了电话,报复心逐渐加重。
如果不是事情已经发生,我根本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在我攒着一把劲想让周屿焕后悔,在我喝了几瓶酒之后,焦穆给我打电话了。
到了酒店我的意识已经混沌,我不记得是谁先主动的,也忘了具体过程,当我醒酒的时候,我们的衣服在地上乱躺着,我身上没有痕迹,可我又能感觉出痕迹来。
我打了焦穆一巴掌,冲了澡,要回家。到了酒店门口,他把我抱在怀里,我骂了他一顿,让他松开,他一点没气,还问我耳朵冷不冷。
我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所以我没立即推开他。
不知道我们抱在一起有多久,不远处的车灯突然闪了一下,我侧头看,血液瞬间凝固,猛地推开焦穆。他也朝那里看,周屿焕的车子缓慢地开过来。
到我们两米外停,我慌了神,连忙跑进了车子里。我跟他解释了一大堆,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有些自相矛盾,但他并没有被我的手忙脚乱所感染,他甚至稳到给他妈打了电话:妈,我现在有事,晚点来接你。
然后挂。
车内安静得恐怖,车灯仍然照着前方,焦穆朝我们这投一眼,又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周屿焕调转了方向,缓慢地踩动油门,在焦穆把车子开出来的时候,车速猛地飙升。
周屿焕!我哭着拉住他,别这样,别这样,我很害怕。
撞击声轰然而来,我吓得抱住了头。
他倒是没有失去理智,他就是想单纯地撞他一下,车头稳住的时候,焦穆第一时间下了车,敲窗户,问周屿焕想干什么,周屿焕理都没理他。他敲得更使劲些,周屿焕不耐烦地按下一点窗户,从缝儿里回:一边呆着。
然后关上窗,看了一眼我脸颊的泪,我尽可能表现得像受害者一些,可这完全激不起他的保护欲了。
他睡我女朋友,我毁他一辆车,你说这笔买卖,谁吃亏。
他面无表情,我真猜不透他的情绪,但是他平常不会说这种话的,不礼貌,太直白,他向来都小心地照顾着我的自尊心。可是现在他这样说了,就说明他把我完全摘开来,谈论这件事的态度,像骂宗闲前阵子沉迷于娱乐圈的八卦新闻一样散漫。
一切处理完的时候,他开车送我到家门口,没立即表态,抽了三根烟。在他抽烟的过程中,我跟他讲了我们从小到大的事,讲那次我瞒着他去泰山哭了一路,讲这些年我耍的小脾气,讲我的忏悔,讲我以后会怎么做。
很多。
最后一根烟抽完,他说行了。
行了跟分了的意思一样,我知道他现在很生气,也勒着性子没爆发,但我始终相信我们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可以给他时间消火,我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最终他都原谅我了。
我继续说。
我说我可以等,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聊,我还有很多话要说,可他按了解锁键,车子发出啪嗒的声音,是他逐客的信号。
我下了车,在冷风中,我看着他的车逐渐远去,我给他充足的时间,但这么多天过去了,我没等到他一通电话。再次见面,是我看到了一个共同朋友发了动态,里面有他,我连忙赶去了那个地方。
那是郊外,他们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搭起了架子,有彩灯,有法式的餐桌,上面摆着几排酒,氛围感十足,几个爱玩的人放着音乐蹦起了野迪。
他坐在一旁抽烟,身边有两瓶开盖的酒,圈里人都知道他分了,就有几个女孩儿凑上去,趴在他耳边讲话,他没挪开,这么多年,我首次看见他没挪开。
他是这样的人,一是一,二是二,有原则有底线,手把手地拉你往前,感情里给你自由和安全感,恋爱期间把身旁的警戒线摒得死死的,对其她女生保持准确的安全距离。
他恋爱时能做到这个样子,可是他从不做舔狗。所以当我作到这种程度时,是等不到他来哄我的。
于是我去找他,这段感情中,我没主动过,他也许在等我的主动,所以我坐上了他的副驾。
那天周六,他看着没什么精神,好像一夜未眠。我上车的时候,他正拧着鼻梁醒神,我扫了车内一圈,看见置物架上有两杯黑咖,找到了话题,你喝了两杯?我怕这话又有探底的意思,加了一句,是不是最近很忙?
他也朝置物架看了一眼,嗯。然后头朝后仰。
我惊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因为我那天发现的线索不止两杯黑咖。
还有一根长发。
第19章 温锁
被人赋予希望是什么感觉。
是所有的双休都泡了汤。
闹钟定到六点半的时候我根本没醒来,半个小时后电话响,我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说出一个带着浓浓懒音的喂时,那头静了几秒,回:我在楼下,给你十分钟。
他的声音可比闹钟管用多了,我连忙起床,三分钟穿衣服,五分钟洗漱,看了眼主卧,我妈并不在家,可能是昨晚没回来,也可能是早晨出去了。
没管她,我抓起书包就往外跑,电梯一直停在七楼,我看了眼时间,推开楼梯间的门,跑到他面前,我喘着粗气,他皱着眉头,扫我一眼。
完了。
我忘记梳头发了。
过马路的时候我把头绳咬在嘴里,略低着头把头发撩起来,正踏过第三根白色线条,我的后领就猛地被人拽住,我抬头,人行道的绿灯倒数到四秒。
这么一惊,我头发散了,风不停地吹,吹到他的大衣上,他侧头看了一眼,我重新把头发握在手里,发丝一点一点从他的衣服上抽离。
今天降了温,他的鼻尖有点发红,比平常更冷冽。打量了他几分钟,绿灯了,他往前走,我跟上去,书包里的水杯跟笔撞得啪啪响,我嫌吵,把水杯调了个位置。
后领又被拉。
你就是这么过马路的。
还差四根白线到信号灯,他就这么把我拎了过去。把东西整理好,我问他干嘛去,他说吃包子。
那家包子店离我家一条马路的距离,我没来过,我一般不吃早饭,但跟他一起,我都会吃九个包子。
他吃七个。
吃完七个之后,靠着椅背,一只手放兜里,一只手点桌面,看着我把他那屉里仅剩的一个吃完。
但是他点的是青菜馅儿的,我最讨厌青菜馅儿,咬在嘴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最后就着豆浆硬生生吃完。
结账的时候,他看了眼账单,上面写着两份豆浆,一份青菜馅儿的包子,一份豆腐馅儿的包子。没几秒,他把账单折起来扔进垃圾桶,带我朝不远处的咖啡馆走。
附近有个写字楼,很多上班族早高峰的时候会在这里处理文件。我们进去的时候,所剩的位置并不多,朝里面扫了一眼,有个人站了起来。
她在我面前站定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种场景有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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