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寄更疑惑了,你喝得了?
我的意思是,黎听盯着许寄的脸,我没说我喝不了,你怎么知道的?
要是平常,许寄就懒得答话了,现在可能是被酒精麻痹了些许神志,他道:能看出来。
可是当时站在黎听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爸妈许寄的爸妈,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更何况,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回话利落,走的路也直。
就像之前装乖一样,他装了19年,没人觉得不对,有时候连他都会混淆,真正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
但许寄才见了他几次,就笃定他在装,还说他的脸恶心。
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黎听好奇,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许寄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头顶的灯光照射下来,在高挺的鼻梁下打出一道阴影,薄唇微抿着,看起来丝毫没有想回话的意思。
黎听等了一会,怀疑对方是不是睡着了,他喊了声:许寄。
嗯,许寄回,他站起来,没有一点踉跄,我的代驾到了。
黎听:所以你在这待着是在等代驾?
许寄又嗯了一声。
那我呢?黎听有些荒唐,他还以为对方不舒服,难得好心留了下来。
许寄看了他一会,慢吞吞地掏出手机,道:给你叫车。
黎听:
婚礼结束当天,这一对刚刚还甜甜蜜蜜的新人分别上了不同的车,各回各家。
要是这戏剧性的一幕被人看见了,估计许乘跃又要大发雷霆了。
酒精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很难喝,但会上瘾。喝了一点就会麻痹你的味觉与理智,诱惑你喝下更多,它让大脑发出虚假的信号,让人误以为自己还可以,可一旦过量,酒精便慢慢升腾、蒸发,流进你的血液,到达身体各处,达到饱和,吞噬你的意识。
喝得次数多了,许寄很清楚自己的状态,什么程度会毫无感觉,什么程度会开始晕,什么程度过后一定会醉。
现在他就是处于手脚有些迟钝但脑子还很清醒的地步,说出来可能没人信,他比许乘跃这个五十多岁经历过各种应酬的老狐狸还能喝,全是在还不成熟的年纪灌出来的。
胃病也是在那时落下了根。
他趿拉着拖鞋,动作迟缓地跪在马桶前面,两指伸进喉咙深处一抠。
呃,呕胃抽搐着,他扒着马桶边缘的指甲用力到泛白,鬓边的头发汗湿,生理泪水打湿了一点睫毛。
等吐干净了,许寄才站起来漱口,给自己冲了一杯蜂蜜水。
酒精一直沉淀在胃里会导致睡醒了还难受,可催吐出来,只是难受一阵子。
许寄清了一下嗓子,总觉得刚刚指甲刮到了哪里。他太久没有喝成这样,抠得都不熟练了。
他足足睡了10个小时,中午吃过饭后开始收拾东西。
明天他们就要出发去阿勒泰,干净衣物都用真空袋装,行李箱的每一层都分门别类地放好。
纪驰曾经吐槽过,说他的行李箱里能掏出100个真空袋。
第二天纪驰和纪方池一大早就来到了他家门口,打算一起在附近吃过午饭后再去机场,历经四个小时的路程,到达阿勒泰刚好晚上。
许寄哥!纪方池很兴奋,他直接拉开背包,展示自己的雪板,给你看我新买的板子!
许寄道:那你岂不是还得和它磨合?别只顾着摔了啊。
纪方池愤怒:哥!
哪知他掏着掏着,突然大喊一声:糟了!
正在往外搬东西的许寄和纪驰看了他一眼,纪方池哭丧着脸:我忘记带雪镜了!
纪驰当下就要去拧自家亲弟的耳朵,让你再检查一遍有没有带齐东西你非不。
两兄弟的家离这边很远,之所以先来许寄家集合也是因为就在机场附近。
那能有什么办法,纪驰道,去到雪场那边买吧。
纪方池哭诉道:雪场那些都不酷!我还要拍照给同学看的!
许寄说:我给你一个吧。
纪方池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哥!你才是我亲哥!我想要那个镭射的!
对于朋友,许寄向来是很大方很温柔的,他答应下来:行。
10分钟后,许寄面无表情地出来了。他想起之前误以为黎听不在那边住,所以他重新把一些装备搬回去了,然后还没来得及拿回来。
最近的能够购买雪镜的地方比濒海都要远,许寄道:收拾下东西一起去拿吧,我开车到那边停,然后直接去机场。
那不是你老婆在住吗?纪驰问,见了感觉好尴尬啊。
许寄说:没事,他不在家的。
黎听刚出房门打算装个水,就听见门外的密码锁被人摁来摁去,以为是哪家熊孩子恶作剧,刚想打开门猛地吓人一跳,却猝不及防地和许寄直直对上了眼。
后者也愣住了,两人各自抓着一边的门把手面面相觑。
黎听还穿着棉质的睡衣,头发没有梳顺,发尾翘起,他反应过来后让开路,道:怎么了?
没事,许寄说,过来拿个东西而已,拿完就走。
而一路上,纪方池的小脑袋瓜已经围绕着许寄那句他不在家脑补了一千零八十种情况,最后pass掉一千零七十九种。
他笃定,上次捉奸绝对不是第一次了!许寄哥也肯定早就知道嫂子出轨、爱玩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句话!
总之等许寄拿了雪镜出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纪方池洪亮的一声:嫂子!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去新疆阿勒泰!
许寄:?
黎听:?
其实这时候的黎听理应是很忙的,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但最近公司原本的股东们和骨干们跳出来吵得不可开交,他看得心烦,干脆等他们吵完再出来拍板。
纪方池憋红了脸,对,我们一起去吧!
他想,如果许寄哥真的很喜欢嫂子的话,还不如时时刻刻抓在眼皮底下看着呢,他们去滑雪不是一个月就两个月,这两个月嫂子都能搞大别人的肚子了!到时候许寄哥肯定一边难过一边给嫂子善后。
而且许寄哥这个人,难过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不行!想到这里,纪方池要带上黎听一起去的想法越发坚决,他铿锵有力地重复:一起啊!
纪驰从后边拍了下亲弟的后脑勺,你犯什么病呢?
黎听笑了笑,反正闲着在家无聊,和许寄出去应该会很有趣吧,他玩味地看了后者一眼,我倒是没所谓,就是你哥不知
不。许寄说。
纪方池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很想朝许寄大吼:哥你要自私一点!不要一天到晚想着成全!
许寄皱起眉,到底怎么了?
纪驰掏出手机打字发给许寄:可能是这小子又被人家的美貌下蛊了吧,之前不是看了就脸红?
好像的确有这回事,许寄额角抽了抽,我们是去滑雪的,黎听又不会滑,他去了干什么?
纪方池很喜欢滑雪,但为了他哥的幸福,他愿意牺牲自己的滑雪时间,我可以教嘛
许寄头痛道:别闹。
刚成年的纪方池使用了他这个年龄最有效的攻击,他把背包一扔,道:嫂子不去我也不去了!
许寄过了这个年27了,足足大了纪方池9岁,刚认识时后者才14岁,是真的当亲弟弟一样对待的。
纪驰这个亲哥很冷漠,那你别去了,我和你许寄哥二人世界,刚好,少了个拖后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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