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钟寻从来没找过班里人的麻烦,除了跟黑疤他们不对付。
高二上学期,他晚上被周凯堵在校外打,额头磕破了,嘴角跟鼻子都不停地冒血,他跌倒在地睁不开眼睛,视线里一片暗沉的雾蒙蒙的红。
觉得是不是真的会死。
校服又脏又臭地裹在身上,污水浇了满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然后他听到了停在他身后的脚步声。
钟寻救了他,还说以后也可以给他打电话,周珩一开始不信,换成谁可能都不会信。
但他绝望之下真的给钟寻打了一次电话,才发现钟寻是真的会来。
钟寻抄近路去一中,找到周珩他们的时候,周凯那帮人也到了,堵在巷子的岔路口。
大晚上的哥们儿几个怎么这么燥啊,宋一锦跟王庞也来了,还有几个隔壁职高的男生,宋一锦挺稀奇地扫了周凯一眼,你他妈挨揍上瘾啊,我兄弟还嫌手疼呢。
他们本来叫钟寻过去吃烧烤,还没开吃,钟寻就接到电话,索性跟着走一趟。
我找我哥说句话,周凯紧紧地绷住咬肌,面目都有点扭曲,他也很崩溃,到底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越说越冒火,低头啐了一口,撸袖子就要往上冲,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钟寻你他妈有能耐去挑黑疤啊,你个怂货成天盯着我算什么本事,我草你妈的
他还没说完,冷白修长的一只手就猛地向前,突兀地卡住了他的喉咙。
钟寻没有一个字废话,将周凯逼到了角落,周凯后脑勺紧紧贴着墙,其实钟寻手上没怎么使劲,可他却觉得窒息到胸口发麻。
他腿根发颤,差点瘫软在地。
钟寻垂眸盯着他,额发扫过冷白而深的眼窝,那双桃花眼在深夜的巷子里亮得慑人,他沉着脸,衬得骨相皮囊都漂亮到凌厉。
再说一遍。钟寻嗓音很轻。
呃周凯浑身一阵一阵地发抖,他下意识就按钟寻说的做,我
但才吐出一个字,就被狠戾的一拳砸倒了。
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跟周凯过来的那群人,本来还跟宋一锦他们推推搡搡,一扭头看到这场面,瞬间不敢再动。
他们就是贪钱,周凯说跟周珩要到之后,会每人分给他们几百块钱,但为这点儿钱挨这种揍就不值得了,目光闪烁着想溜。
我最后说一次,钟寻抬起头,眼神冷冰冰地瞥过去,以后谁再跟周凯混在一起,就别来一中这条街。
他不想放狠话,太傻逼了。
但不得不放,识相的听了都会掂量掂量,要不要来招惹他。
等那群人架着周凯滚蛋,宋一锦搭钟寻肩膀,说:犯不着跟傻逼生气,应该没事了吧?咱们接着去吃烧烤?
不吃了。钟寻脸色还冷着,推开他。
那我们先走?宋一锦见他这样,也不敢惹他,王庞顺路还能把周珩送回去,那个谁
宋一锦瞪着楚听冬,心想真他妈活见鬼,这学霸在这儿干嘛?
但是他知道楚听冬在钟寻家里住,都晚上十一点多了,应该会跟钟寻一起走。
宋一锦推搡着王庞他们赶紧先离开了巷子。
好歹是发小,宋一锦自觉很善解人意,钟寻肯定不愿意让人知道楚听冬跟他住在一起。
诶,还有人呢,学霸不回宿舍啊?
管你什么事啊,赶紧走。
钟寻才发现楚听冬也在,他双手都插在兜里,低着头不吭声,跟楚听冬一起离开了巷子,走到冰场外时,突然停住脚步。
等我一会儿。钟寻跟他说。
楚听冬抬眸,钟寻去了一家药店,不到一分钟就跑出来了。
冰场已经关了夜间的大灯,钟寻就在外面台阶上坐下了,他抬起胳膊,楚听冬才发现他手臂外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道伤口。
不像很深,但血一直往外渗。
我够不着。钟寻凌乱的卷毛耷拉下来,手肘搭在膝盖上,支着下巴看他。
这是要讹人。
楚听冬喉结滚了下,走过去,果然被讹住,他俯身接过那瓶生理盐水,被长睫遮住的眼里乌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对准伤口浇了下去。
你能不能快点儿啊。
嘶,你他妈怎么恩将仇报,慢点慢点。
磨叽什么呢?
呜呜呜哥我错了轻一点。
呃楚听冬深呼吸一瞬,硬生生攥皱了生理盐水的瓶子,他有点想打人了。
钟寻总乱动,楚听冬索性攥住了他的手腕。
但楚听冬不愿意坐下,嫌台阶太脏,他居高临下地拉着钟寻,本来姿势就别扭,钟寻又疼得眼眶都红了,直往后躲。
钟寻白皙清瘦的手腕在他掌心里滑脱,楚听冬就只能攥住他的手。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太突然了,钟寻感觉这跟牵手似的,他下巴颏搭在膝盖上,脸红红,不说话也不闹腾了。
楚听冬这才发现,钟小狗拳头挺硬,但手还挺软的,又白,而且跟他相比显得很小,像是能被完全握住的样子。
伤口挺长的,但是不算深,钟寻成天打架,胳膊却还挺白净,估计也不是疤痕体质。
稍微冲一下,擦点儿药,贴块纱布,应该很快就愈合了。
你能不能钟寻憋了一会儿,指尖在楚听冬掌心里蜷住、展开,又忍不住挑剔。
楚听冬眉头蹙起,他眸色很深,嗓音冷淡,你找别人,叫宋一锦过来。
钟寻又不肯。
太丢人了,被周凯那傻逼偷摸划了一道,有损他揍人的气势。
不能被宋一锦他们看到。
但是楚听冬看到就算了,反正他这半个月在楚听冬面前丢脸已经丢到麻木了。
为什么?楚听冬有点头疼。
钟寻之前追他追习惯了,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追,但话先秃噜出来。
他有点傻登登地盯着楚听冬,委屈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楚听冬被一记直球打懵了,无话可说,按住他,别乱动。
真的挺疼的。钟寻想要挽回一点面子。
打个架胳膊疼,走个路脚疼,罚站五分钟就开始腿疼。
楚听冬想不通怎么能有这么娇气的人,既然这么娇气,为什么成天打架?
但他手上还是放轻了一点。
你怎么跟周珩在一块儿?钟寻仰起头看楚听冬,他睫毛长又翘,长得也挺娇气。
问完才想起来,楚听冬好像是跟吴玉兰说要去找周珩借资料。
楚听冬没理他。
周凯他们估计也看到你了,钟寻挺厌恶地拧了下眉,不过没事,应该不会找你麻烦,但你见到他们还是躲着点儿吧,不是怕,主要是烦,跟苍蝇似的赶不走。
周珩的父亲早就去世了,他跟周凯都是妈妈带大的,在镇上一个厂里做零件养活他们。
开始上高中,妈妈就把生活费都交给了周珩,让他每个月给周凯发,免得周凯花钱太快。
周凯成天混校外,那点儿生活费根本不够造,钟寻盯着楚听冬手背上的青筋,等楚听冬给他上药,只能去抢低年级,要不然抢周珩手里剩下的,反正你小心点儿。
周珩的私事,他其实不应该跟楚听冬说,但是楚听冬已经被迫搅和进来了,还是得提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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