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仲林还去联系了付秋曼, 以为他是去找她, 付秋曼只好抛下工作回了趟宁城,钟寻被警察带回去的时候, 付秋曼就坐在他家的客厅里。
他身上衣服都是脏兮兮的, 垂着眼睫,听钟仲林跟付秋曼争吵,两个人都面红耳赤, 差点动手, 付秋曼也完全没了得体高雅的气质。
付秋曼没怪他, 也没责备他,但钟寻知道自己不能再走了。
我不想让钟仲林去找她的麻烦,钟寻趴在楚听冬怀里,很小声地跟他说,会觉得很恶心。钟仲林简直是个无赖,怪不得他也会纠缠楚听冬,也许就是有无赖的基因。
他宁愿忍下来,忍到他高中毕业,或者万一考个专科的话,再忍到大学毕业,然后把钱都还给他们。
他们觉得诛心也好,无所谓也好,他谁都不亏欠,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跟他们见面。
虽然他完全没想过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也没想好离开之后,不上学的话要做什么,反正总不至于真的捡垃圾,就算捡垃圾也没什么不好。
他一开始期待离开,现在变得越来越木然。
就好像脚下空荡荡的一片。
要是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当楚听冬的小狗,去他家里当个宠物,对他摇尾巴,拿脑袋蹭他的手,至少楚听冬不会毫不在乎,也许还会有一点点喜欢他。
楚听冬下巴抵在他乌黑柔软的发顶,指腹碾着他后颈棘突,像安抚应激的小动物,另一只手握着那台单反。
他本来是想关掉,却不小心碰开,眼眸微顿,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个脏字。
屏幕上是一晃而过的流畅蜜色肌肉,沟壑显眼,块垒分明,这小傻逼还真的拍了好几张猛男腹肌,拍得色欲横流。
钟寻察觉到楚听冬指腹突然碾得很重,他肩膀缩起,艰难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然后本来就滚热的脸颊更加发烫,他心虚地啃指甲,色厉内荏地哼哼,谁让你乱碰我的单反。
楚听冬没出声。
钟寻哭够了,怪没劲的,要不是楚听冬抱着他哄,他自己待着肯定不会这么矫情。
他撩起薄红的眼皮,偷瞥楚听冬,先发制人地瞎扯,还不是你都不给我摸那我只能去看别人的。
楚听冬望着他笑,俨然是被气笑的,钟寻被攥住了手腕,他还以为楚听冬要揍他,就本能地开始挣扎。
你不能在这儿打我,钟寻畏葸,喉结吞咽了一下,被服务员发现,肯定会报警的。
然而楚听冬又没有暴力倾向,他眼眸冷淡地拉着钟寻的手,探入自己T恤下摆,钟寻指尖猝不及防就碰到那出了薄汗、手感极好的柔韧腹肌,脸一瞬间彻底红透。
他指尖不受控地想要蜷缩,却反而像是在抚摸,他嗫喏着,嘴唇抿得浮起血色。
钟寻手腕挣动,楚听冬却不松手,眉梢冷冰冰地微挑,低声问他,好摸吗?摸够了吗?要拍下来吗?
呃你妈的。
钟寻羞窘到浑身发烫,他几乎又想哭了,眼睛湿蒙蒙的,脸颊跟嘴唇也都是湿漉漉的红,要是楚听冬再多说一句,他立刻就要掉眼泪。
楚听冬无意惹哭他,垂眸盯了他一会儿,指尖慢慢松开,钟寻猛地往后一躲,坐到沙发另一端离他最远的地方。
钟寻吃不下去了,但是又不太舍得剩下,楚听冬就叫了服务员帮忙打包。
钟寻脸颊上粉底跟泪痕蹭得乱糟糟一片,眼睛肿得湿红,嘴唇本来还好,被他自己啃咬得红肿,还微微渗血。
就像干了什么似的。
他心虚到不敢抬头,躲在楚听冬身后,总感觉服务员看他俩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楚听冬真是个心态稳定的gay,他就完全不行。
离开餐厅前,钟寻先去卫生间冲了把脸,看起来好歹没有那么狼狈。
回酒店?楚听冬问他。
钟寻摇头。
楚听冬就拉住他手腕,朝停车场走过去,他就猜到钟寻肯定不愿意这么早睡觉,来之前借了辆车,说不定能带他去玩。
操,钟寻上了车还没反应过来,攥着安全带挪来挪去,吃惊道,你会开车啊。
楚听冬去年考的驾照,他转过头问:想好了么?去哪儿?
钟寻一下子也想不到,他搜了搜,发现离这边开车十五分钟远的地方有个游乐场。
他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楚听冬,楚听冬扫了一眼,没说话,开导航过去。
其实钟寻一开始只是觉得别人搞对象好像都会去游乐场,所以他也想去,没想到去了以后比他想象中好玩。
他像个撒手没的小狗一样到处乱跑,楚听冬只能拉住他手腕,将他困在自己身旁,免得被夜晚游园的人群挤散。
夜间的项目没有白天多,挑着玩了几处,钟寻就拉上楚听冬去江畔看对面放焰火,沿江灯火璀璨,夜幕上无数烟花簌然绽开。
钟寻头发上别了一个荧光的小怪兽发卡,跟凌乱的发丝一起支棱着,他脑袋一晃,就都跟着微微摇晃。
楚听冬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微凉的指尖不小心蹭过他耳廓,钟寻就偏过头,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不知道是谁先凑近,他们在夜晚昏暗的树荫下接了个吻。
钟寻白皙的手臂搂在楚听冬脖颈上,他仰起头,任凭楚听冬吮得他唇肉发烫。
他其实更喜欢亲脸颊、耳朵,这些地方,湿湿热热的很舒服,还能避免自己想到是在跟一个男人接吻,但楚听冬好像更喜欢亲他的嘴巴。
楚听冬搂在他腰间的手臂克制地收紧,钟寻被亲得有些憋气,他抵着楚听冬胸膛,稍微推开他呼吸,又被捏着下颌吻了过来,他眼尾濡湿,余光里江畔的灯火晕成一片。
但钟寻也不是很排斥,他脑袋晕晕,心口发胀,觉得自己被什么温柔有力的屏障包裹起来了,周围都是柔软的,像透过裂开的冰隙,能看到茸茸的光,他浑身的刺心甘情愿蛰伏起来,连脾气都不想发了,他胸口不再因为愤怒委屈而灼烧滚烫,让他恨不得撕碎咬烂眼前的所有东西,他安安静静地待在楚听冬怀里,手搂着哥哥的腰,憋气到受不了,也只是小声哼了一下。
楚听冬松开他,指腹擦过他唇上的水渍,轻声问:要回去么?还是想去别的地方玩?
游乐场十点半要闭园了。
钟寻不是很想回去,楚听冬给他买了份才炸出来的热薯条,开车漫无目的地带他去兜风,直到经过一条酒吧街,钟寻才竖起耳朵似的从座位上撑起身。
我好久没去酒吧了,钟寻戳楚听冬的大腿,眼睛微亮,指着车窗外,我想去这一家。
什么叫好久没去?
楚听冬蹙了下眉,问他:你以前经常去?
钟寻支支吾吾,明显心里有鬼的样子,他假装没听见,继续磨楚听冬。
楚听冬本来不想带他去,但是瞥见他还有些泛红的眼尾,蔫巴可怜,不由得喉结一滚,叹了口气,将车停在酒吧外。
不能喝酒,楚听冬见他下车就要走,伸手拽住他,说,等你伤好了再说。
钟寻满口答应。
钟寻挑的这家酒吧很嘈杂,光影迷醉,头顶交织的灯光渲染出一片暧昧不定的轮廓,驻唱歌手换了支曲子,音乐哄然,台前的舞池挤满了扭动、沸腾的身影。
楚听冬自己要了杯冰水,却给他点了杯热腾腾的巧克力奶。
钟寻不敢反驳,臊着脸痛饮,心想赶紧喝完拉倒,他生怕被人闻到这股甜香,太丢人了,一点儿也不酷。
饮尽,他又闹腾,还想尝尝别的。
楚听冬蹙起眉,他跟钟寻被挤到角落,这个地方离吧台有些远,钟寻又嫌累,不肯跟他过去,他不太放心钟寻在这种地方跟他分开。
我又不至于被人骗走,钟寻咕哝,你当我傻子呢。
楚听冬眉头更蹙,烦躁又无奈地说:那你待在这儿等我,别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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