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就不会再理你了,楚听冬垂眸,盯着他乱转的眼珠,挺好笑地说,生气的话,过来道个歉,我会原谅你的。
钟寻蓄谋勾引他第一天,就想好了要跟他分手,一刀两断干干净净的那种。
楚听冬是恨他,还是不在意被骗,都不在他的考虑中,毕竟他一直觉得楚听冬是个傻逼,能得到钟仲林的青睐,在他眼里都无比恶心。
但是楚听冬说原谅他,他心里的石头訇然落下,忽地就松了一口气。
他绷直的脊背都稍微松懈,踩在床沿蜷紧的脚趾头也放软了弧度,并拢的膝头稍微分开,才洗过澡,沁出粉色。
钟寻其实察觉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之前明明梦寐以求,现在却突然害怕了,他眼睫忍不住地剧烈颤抖,心一横,索性闭上了眼睛。
楚听冬握住他汗涔涔的掌心,低头亲他,安抚地揉捏他后颈。
深夜,街上好像下起了雨,钟寻渐渐冷静下来,又觉得心慌。
他抿紧嘴,偷看楚听冬一眼,再偷看他一眼,然后突兀地红了脸,他偏过头,湿红的脸颊就蹭到楚听冬掌心里,哝哝地动了下嘴唇,却又没发出什么声音。
身后的被褥太过于柔软,他深深地陷进去,小腿肚压出雪白的弧度,又被拥紧抱在怀里。
突然就庆幸上次听了楚听冬的话,没有在那家破旧的宾馆。
个屁。
钟寻晕乎乎的,先是晕,然后忍不住哭,哭了一会儿就开始破口大骂楚听冬,早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之前忍了现在不就不需要忍了,他就像被人按住暴揍了一顿。
他哭得都抽搐了,楚听冬哄他,他也不听,抬手就朝楚听冬扇过去,又被按住手腕,这下哭得更狠,不停地哽咽。
等哭累了才老实下来,哼哼唧唧,想蹬腿都蹬不动,感觉扯到筋了,好他妈疼。
楚听冬任凭他闹,小腹、腰腿都被踹了好几脚,钟寻昏沉睡着,他托着那湿漉漉的脸蛋低头亲了亲,又亲他酡红的眼皮,然后躺下将他严丝合缝地抱在了怀里。
钟寻也没睡多久,可能十几分钟就醒了,醒来以后发觉眼皮上冰凉微湿,他眼睫微颤,睁开,楚听冬拿着冰袋在帮他敷眼睛。
钟寻脸红到滚烫,他恼火着,啪地一下使劲打开楚听冬的手。
我操你祖宗。钟寻嗓子哑到发涩,揉了揉湿烫红肿的眼睛,有气无力地张嘴骂他。
楚听冬也没反驳,也不生气,不跟他呛,下床给他倒了杯温水。
钟寻钻到被子里,使劲蒙着脑袋,连头发丝都藏好,不被楚听冬碰到,他脸上更热,浑身也滚烫,之前亲个嘴还行,这下他觉得自己直男的外壳都被打破了,他羞耻到发抖,不算恶心,但是一时半会没法去面对楚听冬。
楚听冬也不催促他,就让他自己慢慢缓一下,他起身去浴室漱口。
钟寻隔着被子听到浴室的动静,顿时觉得更热,耳朵尖红到滴血。
他抿住肿烫的唇肉,眼尾湿淋淋的,这人不是洁癖么,他刚才踩着楚听冬的肩头,双腿僵硬,差点忍不住踹开他,又被牢牢地禁锢住,楚听冬简直要吞了他。
钟寻躺了一会儿,不怎么累,也不怎么疼了,他翻了个身就开始闹,趴在枕头上愤愤地一叠声喊楚听冬,说他饿,想吃麻小,想吃鸡丝凉面,还想吃西瓜。
他要这个,要那个,故意泄愤,闹腾到谁听了都得头疼,楚听冬就暂时没吭声。
钟寻趴着,腰疼腿疼屁股疼,他凌乱微卷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上,挡住一点眼睛,低头趴了一会儿,忍不住掉了滴眼泪,洇湿枕头。
身上疼,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其实并不觉得他很金贵,嘴上这么说而已,所以觉得或许就是他刚才在酒吧故意招惹,楚听冬一时荷尔蒙作祟,没忍住跟他搞,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说不定正在后悔。
他垂着眼睫啃自己的指甲,啃得凹凸不平,还愣愣地趴着,楚听冬却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竟然还穿衣服,真的像是要走。
钟寻眼睛滚热,他慌忙揪起被子又蒙住脑袋,腰一酸,眼泪飚得更凶,差点哭出声,咬住嘴唇使劲忍着,才没泄出动静。
楚听冬过去抱他,他还是很犟,楚听冬只好隔着被子捏了捏他的后颈,钟寻一开始浑身都很僵硬。
但楚听冬好像天生克他,没几下他就脊背软了下来,也哭够了,他指尖一松,楚听冬拉开被子,看到他泛着水色的眼睛。
你不是说饿了,我去给你买吃的。楚听冬俯身亲了亲他。
钟寻一愣,瞪圆了眼睛,他抱着被子,听到外面的滂沱大雨,犹豫又难以置信,讷讷地说:但是下雨了,那么大的雨。
他只是疼得难受,耍赖嚎几声,不是真的想让他去。
嗯,下雨了。楚听冬眼眸深邃,俯身望着他时很温柔,嗓音很沉静,难得一次性跟他说这么长的话,但是你说想吃东西,而且是真的饿了,所以我去给你买。不过可能没有鸡丝凉面了,不一定还开门,我只能去看一眼,没有的话就给你买别的。
他一顿,揉了揉钟寻的脑袋,低笑一声,对他说:没关系,就算是无理取闹也可以。
酒店这个时间都是白天剩下的餐,楚听冬就没打算点,这边是商业街,昼夜繁华,想买点儿吃的应该不是很难。
钟寻闹归闹,没想真的折腾楚听冬,就拉住楚听冬的手腕。
但是心底有个特别任性又不讲理的声音,他屁股都这么疼了,他想让楚听冬去,要是楚听冬真的不去,他觉得他可能也不高兴,虽然是稍微哄一哄就会好的那种。
楚听冬没他这么多千回百转,乱七八糟的想法,说要去就肯定会去,他将水杯递给钟寻,然后就拿起外套下楼。
钟寻怔怔地看着他出去,胃里饿得发慌,他是真的很饿,晚上塞了很多东西,却还是没吃饱,他低头戳着手机屏幕,雨声愈下愈烈。
他侧过身躺着,又给宋一锦发消息,茫然地问:怎么办啊。
宋一锦这个点基本每天晚上都在打游戏,抽空回复他。
【宋一锦:什么怎么办,怎么了寻哥?你不是去找你妈了吗?】
【已挂失:嗯然后那傻逼过来接我,我跟他那什么了。】
宋一锦好几分钟都没再回复,钟寻等得更焦躁不安,手机才终于又震了一下。
【宋一锦:卧槽!卧槽!你妈的钟寻,你疯了吧?!】
钟寻更头疼。
【已挂失:我不知道,我觉得有点难受。】
宋一锦显然想歪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问:你那什么,所以我应该关心一下你的屁股?
钟寻又羞又窘,气得差点扑腾着坐起来,又软绵绵地倒下,使劲打字。
【已挂失:滚你妈的。】
他就不应该找宋一锦。
钟寻烦躁地把手机屏幕倒扣过去,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楚听冬还是没回来。
都快半个小时了,楚听冬也没说去哪儿,他忍不住去趴在窗边等,等到他腿酸,才终于看到有个撑着黑伞的男生朝酒店方向走过来。
夜幕沉沉,还下着雨,又有伞挡着,完全看不到人,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等对方走到酒店楼下,又等了一分钟,然后扭头就往房间门口跑,楚听冬正好上来,开门一把抱住了他。
钟寻被他身上湿凉的雨气冻得肩膀瑟缩,却还是往他怀里钻,楚听冬按着他脑门,不许他靠近,等脱掉被雨淋湿的外套,才重新抱住他。
怎么不穿袜子?楚听冬被他黏住,只好搂着他去床边坐下,他伸手摸了摸钟寻的脚。
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钟寻赧着脸,小声说:你的洁癖呢?
他边说边把脚往楚听冬怀里塞,脚心踩着楚听冬薄薄的腹肌,咬住嘴唇吭哧吭哧地笑,楚听冬眉梢微动,很高冷地瞥了他一眼,钟寻怯怯地想缩回去,楚听冬却握住不许他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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