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不上课,钟寻睡到上午十点多,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勉强睁开眼睛,不知道是谁没完没了拨电话,连着好多个,他有些暴躁地接起。
谁啊,钟寻卷毛耷拉着,嘴里没好气,大早上的找你爸爸想干什么?
对方显然被他冲得一愣,呼吸都重了,顿了将近一分钟没再开口。
钟寻揉了揉眼睛,皱着眉去看号码,没备注也不认得,就一串数字,他直接啪地一声挂掉,倒头继续睡。
没想到过了几分钟,竟然又打了过来。
他心烦地裹着被子坐起身,才想开口,对面竟然语气冷硬地质问他是偷了谁的手机,他这暴脾气立刻就不能忍,张嘴怼回去。
楚听冬下楼买了早点,一开门就听到卧室里吵吵个不停,他突然眼皮一跳,好像走的时候没拿手机。
钟寻索性吵了个过瘾,对方骂他一句,他倒过去教训十句,楚听冬走到卧室时,他还浑身光溜溜地裹了条被子,懒懒地抱着楚听冬的枕头,胳膊底下夹了个玩偶,小腿搭在另一边膝盖上,翘得老高,跟电话那端打嘴仗。
这有个傻傻子,打错电话还骂我。钟寻一见楚听冬,就稍微乖了一点,他将被子裹紧,蠕动到床边跟楚听冬告状。
呃楚听冬道,你拿的是谁的手机?
钟寻狐疑地低头,瞬间瞪圆了眼睛,卧槽,他都给忘了,他之前非要跟楚听冬换一样的手机壳,他手机还在他自己卧室充电呢。
他立刻怂答答地将手机递给楚听冬,见楚听冬拿起,他还很不放心,眼睫微颤,超小声地问了一句,这谁啊?
楚听冬道:我爸。
钟寻跟楚听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他僵挺挺地坐着,傻不愣登地发不出一点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心想他这次算是完了,他不光骂人,他还把楚听冬的亲爹给痛骂了一顿。
楚听冬安抚住他,屈起指节刮了下他的脸蛋,说:没事,我去接个电话。
说着就拿上手机离开卧室。
钟寻怎么想也不觉得像是没事的样子,他心急火燎,也顾不上好好穿衣服,捞起楚听冬的外套裹在身上,就扒着门口张望。
楚亨麟是来问他复查的结果,顺便还问了问他的成绩,又沉默几秒,忍不住皱眉说:刚才是谁接的电话?
他其实猜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像个男孩子,而楚听冬现在住在他继父家里。
他让楚听冬去宁城之前,就对他这个继父跟他的儿子有所了解。
但是楚听冬的手机都能落到钟寻手里,楚听冬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他对家里人都相当有距离感,只能说明他跟钟寻不是一般的熟悉。
呃楚亨麟沉着脸想了片刻,就眉头拧得更紧,转而又松开,语气也缓和下来,你自己心里应该有分寸,不要闹得太难堪就行,等过年爷爷来的时候,我再让人去接你。
他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并不想跟他把关系搞得太僵,何况楚听冬即便不再练花滑,他也得承认他很优秀。
他知道钟寻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前科累累,他甚至见过钟寻的照片。
染了一头乱糟糟的黄毛,蹲在街边跟一群人吊儿郎当地抽烟,穿着破破烂烂的T恤和牛仔裤,耳洞上戳着一枚黑色耳钉,唯有那双眼睛漂亮潋滟,让人过目不忘。
但眼底薄薄的笑意古怪又嘲讽,不知道在跟人说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粗鄙,下流,在市井里一捞一大把,总之应该是楚听冬最不愿意接触的那种人。
所以楚亨麟也没想过,也没防备,楚听冬会跟钟寻有任何交集。
不过现在既然有了,也无所谓,他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给楚听冬递个台阶。
他当然不觉得楚听冬会认真跟钟寻有什么瓜葛,毕竟被那张脸诱惑,在这个年纪做一些出格的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楚听冬一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眼眸漆黑阴郁,衬得面容更加冰冷,有些反胃,他嗓音沉沉地说:这跟你无关,也不需要你操心。
楚亨麟哼笑一声,摇了摇头,也不在意他的顶撞,就挂掉了电话。
钟寻眼睁睁看着楚听冬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心里忐忑,不会是楚听冬他爸跟他告状了吧?虽然他是骂人了,但对方也骂他了啊。
等楚听冬放下手机,朝他这边走过来时,钟寻就跑过去,撞到他怀里,楚听冬很自然地伸手搂住他,将他抱起。
他只来得及穿了件外套,被抱起来时,柔软的腿肉陷入楚听冬指间,楚听冬才发现他底下还光溜溜的,就抱他回卧室。
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钟寻趴在他肩膀上,扭过头盯着他的脸,楚听冬抱起他时神情已经平静了许多,但眉头还是蹙着的。
钟寻拿指尖按住,垂下眼睫,晃了晃小腿,小声说:我以后不骂人了号码就显示数字,我不知道他是你爸。
他连自己的爸都成天骂个没完没了,其实也不是很在乎别人的,但毕竟那是楚听冬的父亲,他又有一点在乎。
没事,楚听冬将他放在床上,钟寻还搂着他的脖子没松手,他就势俯下身,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亲他的嘴唇,对他笑,语气冷淡又温柔,还夸他,这次骂得好。
钟寻都傻眼了,也不知道楚听冬疯了还是他疯了,但楚听冬也不跟他计较,他还在意什么。
他往后仰倒,搂紧楚听冬的脖颈让他跟自己一起跌在床被里,然后凑上去跟楚听冬亲嘴,被咬得唇肉发烫,他才满脸绯红的推开楚听冬。
他高高兴兴地去洗漱,要出门吃饭,然后去咖啡馆跟楚听冬一起做题。
但是他也就写了一个小时,渐渐地开始坐不住,等楚听冬杯子里的咖啡没了,他被烫到屁股似的站起身,我再去帮你要一杯。
然后一去就没再回来。
钟寻去咖啡馆外抽了根烟,他是想再买一杯饮料的,但是蹲在街边抽烟时,眼皮一撩,在街对面廖冯的影楼前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钟仲林好像才从公司回来,路过就推门走了进去。
钟寻拧起眉毛一直死死地盯着影楼,等钟仲林出来,他就过去找廖冯。
廖哥,钟寻指节叩了下收银台,刚才那男的要拍什么?
廖冯不在一中这片住,跟钟寻认识也不算特别久,所以不知道钟仲林是他父亲,这也是头一次见到钟仲林。
他不知道钟寻打听这个干什么,但他要拍的话,说不定还得找钟寻帮忙,没什么可隐瞒的,就说:噢,他说想跟老婆拍结婚照,尽快拍,等婚礼的时候用。
钟寻舌尖抵着口腔内壁,眼神一点一点变得更冷,脸上没什么表情。
钟仲林跟吴玉兰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二婚,懒得再折腾,而且恰好双方当时工作都很忙,在上升期,也就没有办婚礼,只领了证。
其实吴玉兰还是想要复婚的,就是她现在惦记楚听冬的伤,没心思考虑这些。
钟仲林却有些心急,又担心吴玉兰是为离婚前的争执,跟他有了心结,才想方设法地劝说她,这个婚礼跟结婚照,应该也是弥补。
现在还有什么心情做题,钟寻在街上晃了一会儿,然后给楚听冬发消息,说他有事先走了,晚上再回家。
他遮遮掩掩,不肯说到底是什么事,楚听冬看着那条消息,忍不住蹙眉。
他不怕钟寻学烦了偷跑,他就怕钟寻又去惹事,眼看街道上被夜幕笼罩,连昏黄的街灯都接连亮起,楚听冬也起身离开。
楚听冬问过宋一锦他们,钟寻没去网咖,他想了下,直接去冰场。
已经十一月份了,没人在冰场露天的休息区吃晚饭,潘裕也挪走了藤椅,待在保安室里跟钟寻的爷爷看电视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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