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亏。
但钟寻也知道,正常人肯定都接受不了他这种神经病,给亲爹换遗照什么的,他再有病,也不可能等着楚听冬跟他一起走。
我本来想在婚礼上闹的,钟寻漂亮的眼睫弯起一点弧度,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说,我去找婚庆公司负责这一单的员工,就说我是钟仲林的儿子,他让我过来帮忙联系,然后等他们不注意,再把视频跟照片都换过去。
楚听冬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只是望着他。
谁知道这糟老头早就防着我呢,钟寻躺得浑身发软,折腾着想坐起来输液,楚听冬就去将病床摇起,钟寻垂下睫毛,哂笑,他跟婚庆公司和酒店的人都说他都没有孩子,所以没人信我,也不让我插手。
不过就算让我去,可能也没办法,毕竟婚礼开始之前肯定都会再检查一遍,到时候膈应不到老头,白白地被他找我麻烦,婚礼还得继续。
我图什么啊,还不如就这样先气他一场,剩下的再说。
钟寻甚至还想去找司仪,想办法让司仪不要主持,换成他来给钟仲林当司仪。
那就有很多场好戏可以看了,他绝对可以让钟仲林这辈子都不想再结婚。
但是同样不太可行,他走投无路,只能挑了最糟糕的方式。
其实在婚礼现场闯进去说不定也行。钟寻抿了抿嘴唇,抿得唇瓣发红。
那双眼睛漂亮秾艳,瘦了许多,眼窝就更加深邃,在医院到处雪白的墙壁跟病床之间,在他刻意的神情之下,衬得很诡丽。
他自己觉得这个模样足够恶心了,他就这样望着楚听冬,嗤道:他不是讨厌丢人么,我就去砸了他的场子,大不了他说我故意寻衅,我去牢里蹲几年,又不是没去过。
钟寻之前差点被一中劝退,也是为这个,他跟朱秦他们斗殴,被派出所扣下拘留过一次。
到时候钟仲林脸上难堪,还怎么在他那些亲朋好友的面前抬起头?
这个婚礼会成为一场笑柄,钟仲林肯定无法忍受,恨不得他将牢底坐穿,这辈子都受尽折磨,不要再被放出来害人。
楚听冬沉默不语,拉起钟寻病服宽松肥大的裤腿,去看他小腿上烙印的淤青。
就这样吧,钟寻稍微躲了躲,脚踝往后缩了一点,他垂着头,胃里又一阵阵难捱的刺痛,嗓子里顿时涌上一股呕吐的欲望,眼眶跟着酸胀,鼻音也有些浓重,就算你不觉得烦,也不要管我了,你会后悔的。
要是这次都不能阻止钟仲林,他下次一定会做得更过分。
楚听冬忍无可忍,就算他挪开视线,甚至彻底闭上眼睛,他眼前也都是刺目的红,还有钟寻身上层出不穷的伤痕淤肿,让他胸膛里不受控地愤怒到冒火,稍微多看一眼他的脸,就被溢出来的疼惜逼得心头发疼。
这张破嘴还喋喋不休,刀尖只会扎到他自己,还有爱他的人。
但钟寻憋不住地想说,楚听冬还是任凭他说完,钟寻一口气吐出这么多字,嗓子疼到蹿火,心里却痛快了许多,就算他很小声地说话,他也知道楚听冬一定在听。
等他说完了,偷偷地撩起薄红的眼皮去打量楚听冬的脸色,楚听冬才握住他的手摩挲片刻。
然后撕了点医用胶布,抿着唇,垂眸摁在了他的嘴上。
钟寻瞪圆了眼睛,嘴唇哝动,想把胶布弄下去,楚听冬没粘得很紧,被他蹭开一点,但他还是乖乖地噤声。
钟寻。楚听冬嗓子也有些哑,钟寻被他叫得后脊一麻,脸颊悄悄地发红。
他对上楚听冬的眼眸,那双眼底是压抑到泛滥的温柔和心疼,让他跟着心头被攥紧一样难受,再让我看到你受伤,就把你锁起来。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出柜
恭喜啊,爸爸。
钟寻受到了威胁, 脸颊却悄无声息地变得更红,耳朵尖都跟着烫,他也不应答, 就是小声地哼哼, 惹得楚听冬又蹙起眉头。
输液瓶里的液体堪堪剩了一点,护士掐着时间过来拔针, 嘱咐他吃药。
等护士走了,钟寻拧了下手腕, 浑身骨头松散开, 才溢出一股疲乏, 现在他觉得饿了, 想让楚听冬去给他买点的。
但是他没开口, 楚听冬就突然对他抬起手, 钟寻完全是下意识地就抱住了头,然后一愣。
楚听冬也跟着愣住了,钟寻满脸红透,尴尬到不知所措。
他也太矫情, 楚听冬又不至于揍他, 至少不可能在病床上揍他, 钟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
楚听冬只是想揉一下他蹭得乱翘的头发, 盯着钟寻仓惶窘迫, 怯怯地朝他看过来的眼睛,心头又被针尖刺过一样难受。
没事。楚听冬伸手抱他,钟寻本来还在尴尬, 却条件反射地搂住楚听冬的腰。
楚听冬下巴抵着他发顶, 捏了捏他的后颈, 说:我去给你买吃的,你想吃什么?医生说这几天吃一点流食。
钟寻就没什么爱吃的流食,反正都是清汤寡水,他觉得都一样。
他只顾愣愣地脸红,楚听冬好笑又无奈,恨得想掐他脸蛋儿,但那张脸已经红肿不堪,让人下不去手,就跟他说:我很快就回来。
楚听冬下了楼,钟寻才想起来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他之前竟然睡了六个多小时。
钟寻脸上的伤倒不是很重,就头一个巴掌扇得狠,然后钟仲林就被他气到头晕脑胀,手掌都使不上力气,钟寻觉得简直不疼不痒。
但他额头被砸的那一下太疼了,他忍不住打开相机,拿前置镜头去看,看了一眼就瞪大眼睛,脏话脱口而出。
操,这也太丑了。
楚听冬对着他这鼻青脸肿的德性都能抱得下去,现在钟寻觉得楚听冬喜欢他,还是比宋一凌喜欢那个男生更多一点的。
楚听冬去打了份小米汤回来,先让他垫一下肚子,等明天稍微好一些再吃东西。
病房到了深夜有些冷,钟寻裹紧被子,腆着脸凑到楚听冬身旁,眼巴巴地让楚听冬喂他,楚听冬就端着碗,拿起勺子,他低头吸溜。
钟寻嘴里破了一点,舌尖一碰就疼,开口时也扯得疼,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说话,叽叽咕咕,嘴唇一刻都不能并拢。
楚听冬见他眉头蹙起,又松开,然后继续,差点被气笑了,伸手上下捏住他两片濡湿的唇瓣,钟寻不高兴地在他手指间噘了下嘴。
话痨。
楚听冬嗓音冷淡,嘴角却翘了一下。
钟寻费劲地喝完小米汤,他现在不困了,浑身的痛觉也跟着清醒。
但是又在病房里待不下去,躺着就觉得难受,想去走廊里转一转。
他其实不需要住院,伤得不算太严重。
就是已经很晚,楚听冬想让他睡一觉,才给他办了住院的手续。
钟寻披上外套往病房外挪,走廊里很冷清,现在其他病人都在睡觉,除了在楼梯口还隐约能听到一楼大厅里走动的脚步声。
坐一会儿。楚听冬见他到处溜达,低声将他叫住。
钟寻乖乖地去走廊的长椅坐下,他膝盖不知道怎么撞到了,有点疼,想抬腿比较费劲,楚听冬就在他跟前单膝跪着,又撩起他的裤腿。
脚踝肿了一片,雪白的皮肉上泛着红,钟寻都没注意什么时候崴的。
怪不得刚才走路不得劲。
我也太倒霉了。钟寻拧起眉毛小声抱怨。
楚听冬瞥了他一眼,垂眸,拿着冰袋给他敷脚踝,垫了条毛巾,但握久了他掌心还是冻得发红,钟寻抬起指尖,没入他干净的短发。
然后被楚听冬攥住手,摩挲着指腹,侧过头在他手心里亲了一下。
宝宝。楚听冬红着耳根,嗓音和眼神都很温柔,低声地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