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听冬当时认为自己去什么地方都一样,也就没有再反驳。
或许他过于冷血,但他认为她对他的这些愧疚和补偿都没有必要。
他觉得她跟楚亨麟离婚,是做了一个很正确的选择,比起为了陪伴他,继续留在楚家更好。
他也没有为了这个抱怨或者责怪过她。
只是每次他排斥用药,吴玉兰脸上流露出的苍白、尴尬,又有些责备,却碍于关系疏远,不好对他说出口的神情,让他觉得很无力。
还不如省一点事,虽然不足以治疗,他喝了也没太多坏处。
楚听冬回到卧室时,钟寻还撅着屁股在拿他的手机打游戏,等楚听冬重新拿了本书,坐在床上靠着枕头看,钟寻就一翻身凑过来。
他一开始枕着楚听冬的大腿,又继续往下骨碌,趁楚听冬没搭理他,偷偷去打量了一下楚听冬的脚,还拿自己的比了比尺寸。
脏。楚听冬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将小腿从他手里抽开。
钟寻简直服气,到底有什么可脏,就算是脚也每天都洗,根本没有一点异味,而且他脚踝上还被这傻逼咬了牙印,怎么干这个又不嫌脏呢。
神经病。钟寻很小声地咕哝。
他躺在楚听冬身上挠了挠小腿,他脚踝冷白细瘦,被留了很显眼的一片红痕,像揉烂的玫瑰花汁被涂抹在白皙无暇的画纸上。
钟寻又低头打了一局游戏,等待匹配时,忍不住去瞅楚听冬脚踝上手术后留下的疤痕。
愈合后也有两三公分长,能看得出当初被切开很深的一道,应该深可见骨。
钟寻拿指尖碰了碰,已经没什么感觉,楚听冬也没躲,他被骚扰得没办法继续看书,就挑了下眉梢,抬起漆黑的丹凤眼,盯着钟寻。
过来。楚听冬朝他拍了拍自己身侧。
钟寻没动,他躺在楚听冬的小腿上,肌肉紧实,小腿前侧的胫骨很硬,其实躺着不怎么舒服,他的脸颊相比之下柔软到不像话,歪过头贴着楚听冬的睡裤。
楚听冬等了片刻,不见他有什么反应,正想伸手去抱他,脚踝上突然一阵柔软濡湿的触感,小心翼翼地贴了一瞬。
他浑身僵硬,才意识到是钟寻的嘴唇。
钟寻凑过去亲了一下,其实术后的疤痕放在谁身上都一样有些丑陋,他却不觉得恶心,只是脸颊悄默声地跟着发红,臊到不敢抬头。
楚听冬莫名地眼眶发热,算不上要哭,就是心头陡然泛起酸软的滋味儿,他喉结很剧烈地滚动,搂住钟寻的腰将他抱到怀里。
宝宝。楚听冬眼眸深沉,低声叫他,再冷硬的心肠都要融化成一滩水,他抬起手揉了揉钟寻微烫的脸蛋,指腹抚过他耳根。
他抱得很紧,钟寻整个人都陷在他的手臂跟胸膛之间。
钟寻拧着腰坐在他身上,白皙手臂勾住他的后颈,仰起头跟他接吻,卧室的隔音不太好,他不敢出声,控制不住的呜咽都被楚听冬拿唇舌抵着,吞没到嗓子眼。
等分开时,唇瓣已经湿红一片,眼尾也泛起艳丽的绯色。
钟寻红着脸抿了下嘴唇,趴在他胸口喘息。
对不起。楚听冬揉捏他的后颈,突然垂眸对他说。
钟寻懵懵地去蹭他的嘴唇,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他身上燥热不堪,使劲钻到楚听冬的怀里,疑惑地发出一点声音,嗯?
之前你滑那支曲子,我差点走了。楚听冬鼻尖蹭过他颈侧。
他当时被钟寻莫名其妙地突然纠缠住,一开始很反感,后来又止不住地想去看多他一眼。
但他心里也很清楚。
钟寻毕竟是钟仲林的儿子,而且性格又硬又犟,在一起必然不是很轻松的事,他已经厌烦所有的麻烦,只想安静地读完高三。
就算重来一次,他当时还是会拒绝钟寻。
但他又觉得心软,他仅仅这样抱着钟寻,就控制不住地心疼,觉得有些后悔,要是他主动留下,不知道钟寻会不会开心一点。
没关系啊,钟寻很容易就被哄好,再说他也本来没生气,他唇珠还抵着楚听冬的嘴唇,眼睫弯起很漂亮的弧度,小声说,哥,那下次你滑给我看。
他就是这样一说,他也不在乎到底有没有这个下次,反正他现在是很开心。
楚听冬抬眸对他笑了笑,手臂还搂在他腰上,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元旦放一天假,白天都在写作业,晚上楚听冬本来想让钟寻练练英语作文,钟寻却不乐意,他闹着要出门,说想去胖子的生日聚会。
就一年一次,钟寻迫不及待地换上羽绒服,振振有词,怎么能错过呢?!
他根本是不想学习,才非要去,换成平常的话,他跟王庞倒也没熟到这个地步,王庞请他的时候他还得考虑考虑。
因为是十八岁生日,王庞请了全班同学去学校附近的火锅店,也邀请了楚听冬。
楚听冬见钟寻今晚是不可能不出门,只好跟他一起去,怕他又管不住嘴跟人喝酒。
我都答应你不喝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啊?钟寻心虚地说。
他的确是想去偷偷喝一点酒。
反正生日聚会,还有女生在,火锅店里他们顶多正常吃顿饭,肯定还会去烧烤摊再续一桌的。
到时候直接去网咖睡觉,晚上不见楚听冬,楚听冬怎么能知道他喝酒。
但现在已经被戳穿,他也不好意思阻止楚听冬,只能眼睁睁看着楚听冬跟他出门。
他垂着头啃了啃指甲,又眼珠乱转,楚听冬恨得想捏他脸蛋。
捏得稍微有点泛红,钟寻睫毛濡湿,哼哼唧唧想抓一下脸,他又拉住钟寻的手不许他挠,拿冰凉的掌心托着,揉了揉他的脸颊。
迟早要被气死。
楚听冬路上一直拉着他的手腕,等到了火锅店外才松开。
王庞的父母也在,都在包间里帮忙招待同学,还请了徐春鸿,有老师镇着,席上倒是不怎么闹,也只敢点了几瓶啤酒。
钟寻低头敲螃蟹吃,没什么蟹黄的小螃蟹,他嘬着一条干瘪的蟹腿吮了半天,眼睫有一下没一下地撩起,瞅着王庞的父母跟徐春鸿说话。
他睫毛浓深,垂下来的时候在卧蚕上留下一片阴影,白到发冷的指骨拿着那条小蟹腿,脱掉羽绒服,肩膀瘦得很单薄。
换一个。楚听冬勾了下他的手指尖,拿走那条蟹腿,塞给他一根新的。
楚听冬记得钟寻已经过完了生日,当时他跟钟寻还没在一起,恰好错过。
钟仲林他们也没有提。
钟寻瞅了一会儿就没再瞅,分蛋糕的时候他没有要,没什么胃口。
他本来就一直在考虑该怎么跟楚听冬提分手,瞥到楚听冬手腕上黑色的文身,是德文的九月,更觉得应该分手。
他生日的月份,对楚听冬来说是个这么倒霉的日子,以后岂不是他一过生日,楚听冬就得想起倒霉的事,这也太倒霉了吧。
都不知道他跟楚听冬谁更倒霉一点。
又吃了半个多小时,钟寻出去上厕所,楚听冬没跟着他,他稍微松了一口气,摸去洗手间外的走廊,垂下眼睫点了根烟叼着。
才吸了一口,他隐约地听到拐角处有说话声,眉梢冷冰冰地挑了下。
死胖子没有一点眼力劲儿,其中一个咬了根烟含糊地说,眼看咱们哥几个都给他面子过来了,他还叫了那个残废。
就说啊,也不嫌碍眼,他旁边那人附和,疤哥不在,不然晚上再让他那条腿断一次。
呃钟寻听出来是班里几个跟朱秦关系还成的男生,他齿冠磨了磨,桃花眼冰冷锋利,叼着烟大步走过去,从身后一把拽住其中一个的衣领。
躲在这儿干什么呢?钟寻指尖掐灭了烟,冷笑道,在别人的生日宴上吃得满嘴流油,转过头就乱嚼舌根?
这两个人都是稍微喝了点酒,憋不住跑出来的,根本没想过会碰到钟寻。
朱秦不在,他们一下子慌了神。
黑疤跑哪儿去了?他顾不上管你们,钟寻眼尾漠然地一扫,嘴角勾起,嗓音却没什么笑意,我也不介意代劳一下。
钟寻不由分说,拖住这两个人的领口,就将人拽到了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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