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钟寻现在没有一点眼力劲儿,还眼巴巴地瞅着他,想要听他的回答。
楚听冬眼眸冷淡,语气也冷冰冰的,嗓音很低,是因为你欠操。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低到将近消弭,这辈子还不曾说过这么粗鲁的话,耳廓有些发烫。
但又实在气得头疼,说完就垂下眼,抿住嘴唇冲了下球鞋上的泡沫。
钟寻愣了一下,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见他这反应就知道肯定是没听错。
他顿时脸颊爆红,张了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就伸手去拽楚听冬的胳膊,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反正是要发疯。
呃钟寻连脖颈到锁骨的皮肤都在发烫,泛着绯色,眼里冒起一点水汽,倒不想哭,就是臊得慌,嘴唇嗫喏了半晌,最后豁出去,红着脸小声说,那你要操吗?
说完,他也不等楚听冬反应,仰起头看着楚听冬,先提要求,你睡了我就不能再跟我生气了,我还能当你男朋友吗?
他再一琢磨,又不禁脸颊更红,更小声地说:你真的没跟别人那什么过啊?
他当初笃定了楚听冬肯定会离开宁城,还成天担心楚听冬去国外会不会绿了他,毕竟分开一年半载,他可太不放心了,这些没节操的gay。
后来分了手,他把楚听冬逼走了,现在倒也不在乎他有没有找过别的男朋友。
毕竟是他挑了一种最酷烈的方式,搞得所有人撕心裂肺,逼楚听冬离开宁城的。
但他到了明尼阿波利斯,走出机场时,其实完全没想过楚听冬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就算楚听冬没说要去接他,他也觉得楚听冬在等他。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还是忍不住问,不找事儿就浑身难受,主要是想让楚听冬哄他。
他想听句准话,不然心头惴惴的。
他高三那半年跟楚听冬在一起的时候,只想着骗人了,他好像也没认真表白。
楚听冬也没给他表白。
反正不知道怎么回事,楚听冬亲了他,他们就稀里糊涂地开始在一起。
楚听冬可一直都没承认过,也一次都没说过,他是他的男朋友。
他又笨又庸俗,简直俗不可耐,看上谁就会想送他玫瑰,就算跋山涉水也想亲口说一句喜欢,还会眼巴巴地期望得到回应。
楚听冬刷完了鞋,晾在一旁,又洗了遍手,红着耳廓,半搂半抱地把他弄到卧室,伸手捂住他眼睛,低声说:先睡一会儿好不好?
答非所问,钟寻小声地哼哼了几下,但他困得眼睛都没法睁开,也就没再折腾,这次沾到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等到下午两三点钟才醒,听到楼下有人说话,像是薛赫的声音。
他揉了下脸,起身走出卧室,趴在二楼的楼梯栏杆上往下看,睡到发懵的眼神稍微聚焦,就顿时呆在了原地。
不光是薛赫,还有五六个不认识的男生,大部分拎着冰鞋,听到楼上的脚步声,就都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
钟寻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差点社恐。
他在原地傻站了几秒,扭头就跑,推开楚听冬的卧室门就躲了进去。
靠。薛赫也愣了一下,他还记得楚听冬让他帮忙给钟寻发消息,但是乍一看到钟寻在他们住的公寓,还是忍不住愣神。
而且钟寻身上明显穿着楚听冬的衣服,黑T恤很宽松,运动裤腰间松垮,裤子还长到拖地,盖在脚背上。
他头发睡得蓬松凌乱,从北京到明尼阿波利斯哭了一路,现在眼皮酡红,还有点儿肿,让人一眼看过去忍不住有点儿想歪。
楚听冬出去一趟买了点东西,回来时薛赫跟他其他几个师兄弟都在,看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都不太对劲儿。
楚听冬蹙了下眉,莫名地抬起头,就瞥见他们欲言又止。
干什么?楚听冬问。
这帮人互相推搡,都不吭声。
楚听冬就没再管,想上楼去看一眼钟寻有没有醒,然后发现他的卧室门拉开一条缝,钟寻想下去,又不敢,鬼鬼祟祟地在偷看。
去换衣服。楚听冬递给他一个纸袋。
钟寻走得匆忙,行李箱当时装着东西,都没来得及腾空,北京阴雨连绵,他随手拿了几件衣服,都是厚外套,但明尼阿波利斯最近很热。
在公寓还能穿他的,出去就不太方便,楚听冬刚才去附近的店里买了几件T恤和牛仔裤。
哥,钟寻接过去,小声地说,我刚才出去被看到了。
钟寻觉得自己又干蠢事,他就说是楚听冬的弟弟,光明正大地出去不就行了,现在莫名有点儿别扭,他该怎么解释啊。
嗯?楚听冬愣了下,想起楼下那群人的反应,顿时无语,但低声哄他说,没事。
钟寻换了衣服,就踌躇地坐在床边。
我待会儿要去训练,楚听冬跟他说,可能得晚上才能回来,你要在这儿待着,还是去冰场?想打游戏就去一楼,茶几上有手柄。
我想去冰场,钟寻还多问他一句,假装乖觉,碍不碍事儿啊?
碍事儿他也得跟着。
楚听冬看穿那点儿演技,但还是摇头说:普通训练而已,会很无聊。
钟寻不在乎无聊,他这么费劲找到这个地方,不跟楚听冬待在一起才叫无聊,他去挎上单反,拿了手机就跟楚听冬一起下楼。
离开卧室时,他小声问楚听冬,被他们知道你是同性恋也没关系吗?
都知道。楚听冬说。
这次钟寻没再躲。
有人忍不住打量他,但出于礼貌,没有贸然多问,钟寻先开口解释,他卧蚕弯起一个很漂亮的弧度,朝楚听冬一瞥,又转过头,臊着脸跟别人说:我在追他。
楚听冬: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楚听冬伸手握住他手腕,拉他跟自己走在一起,不要跟人瞎聊。
于是,走到冰场外时,钟寻晃了晃被楚听冬攥紧的手腕,才再次开口,嗓音故意拖长了显得有些暧昧,他瞥了一眼交握的手,小声地问楚听冬,这是能追到的意思吗?
楚听冬:没完没了地跟他浪什么?
楚听冬拉着他,将他安置在冰场的休息区,虽然钟寻这么大的人也不至于出什么事,但他还是不放心地说:别乱跑。
钟寻嗯嗯点头,等楚听冬去找教练,他就开始乱跑。
他纯粹觉得新鲜,在冰场里到处转了一圈,然后就去看楚听冬他们训练。
楚听冬换冰鞋,他也蹲在旁边,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手撑着楚听冬的膝盖,问他:除了那次比赛,你是不是没再穿过我送你的冰鞋?
他知道楚听冬有一次比赛时穿过,后来他再看楚听冬的比赛,就没见过那双冰鞋的影子。
花了他好几万,折腾俩月才买到的,应该不至于这么不耐穿吧?
楚听冬确实只穿着去过一场比赛,他复健结束,开始重新训练时一直在穿,直到复出的那场赛事,大概四五个月的时间。
冰鞋本身就是消耗品,磨损有些明显之后,他就收起来了,没再舍得穿。
你看我比赛了么?楚听冬站起身,像是稍微翘了下唇角,垂眸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