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去考博,然后留校任教当了老师。
钟寻一直在电视台当体育记者,还有一年世界花滑锦标赛结束, 他从组长手里领了任务, 带着几个实习生去花滑队做独家专访。
他头一次在专访镜头里拍到楚听冬, 那段视频他一直备份保存着。
后来又被调去做社会经济类的采访。
其实如果只有他自己,他说不定会去当战地记者,但是还有男朋友在北京,都不需要想,就知道他离开的话楚听冬肯定会很操心。
而且他也不想跟楚听冬分开。
他就换了一个方向,反正对他来说,只要是当记者都一样。
宋一锦一开始在宁城工作,稍微待了一两年,实在憋不住,跟他哥宋一凌一起到北京开了家酒吧,还有一家修车行。
他在高中混得惯的熟人比钟寻多,毕竟钟寻当了几年校霸,都不太搭理人,但算起来真的哥们儿,他还是只有钟寻一个。
他哥也在北京,他自己待在宁城也没意思,不如来找他们。
钟寻下了班没事儿就晃去酒吧,他不怎么喝酒,去十次顶多喝一次,也超不过两杯。
但为了这个还是没少被怼。
钟寻简直疯了,甚至他回家前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也没醉,楚听冬还是能一眼就看出他喝了酒,然后跟他拉个驴脸。
他百思不得其解,根本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露馅的。
就连在电视台,他也不敢跟人出去应酬,非要去就滴酒不沾,谁劝都没用,否则到家不知道得几天才能把对象哄好。
主要是屁股遭罪,他都怀疑楚听冬是不是就等他犯事儿然后收拾他,但也没什么必要啊,他又不是不给操。
钟寻觉得自己心烦到不行。
楚听冬更暴躁,他傍晚下了课,就去离学校半个小时车程的那条酒吧街,现在时间还早,酒吧里冷冷清清,宋一锦坐在吧台旁边打游戏。
操宋一锦余光一晃,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愣了半天才抬起头,学霸你怎么过来了?
七月份,傍晚的余热扑面而来。
楚听冬穿了件黑衬衫,还有条西裤,衬得身高腿长,他脸色很冷,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也都是冷白调,只有手腕上的文身扎眼。
那双眼眸一如既往地冷沉冰凉,褪去所有少年的青涩,连眉眼轮廓都深刻了许多。
钟寻在么?楚听冬走过去,问宋一锦。
不在啊,宋一锦挠了挠头,他这个点儿不应该去学校找你吗?
电视台离学校不算太远,钟寻有时候下了班会去等楚听冬一起回家。
他们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楚听冬拿他多次赛事攒的奖金,买了套房,跟钟寻一起搬过去,直到现在,已经有六七年时间。
租房的时候不方便,还忙着准备毕业也没时间,等到搬家,钟寻就拉上楚听冬跟他去挑小狗,最后养了只金毛串串。
钟寻连自己摄影展的作品名字都想不出来,给小狗取名也挺费劲。
他那几天正好跟楚听冬吵架,楚听冬傍晚到家,就看到他蹲在狗窝旁边,握住小金毛的一对前爪,特别不高兴地说:你以后就叫小野。
楚听冬:
钟寻挨了顿怼,红着眼睛,哭唧唧地说他不敢了,他被弄得又疼又爽,眼泪还没掉完,客厅里突然一阵狗叫,他愣了下,突然一慌,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出去。
他从狗嘴里抱走小猩猩,心疼得要死,楚听冬被咬了他都不一定这么心疼,幸好小金毛还不到一岁,叼住咬了几下也没把玩偶咬坏。
钟寻揉了一把小狗头,这次拍板,你以后就叫小猩猩!
但他说出去,人家都以为是星星。
他一开始还解释,后来也懒得再解释,跟楚听冬去办狗证和狗牌的时候,他支着下巴,自己也把小狗名字写成了星星。
楚听冬还以为钟寻会在宋一锦这儿,没逮到人,他就在吧台坐下了,跟宋一锦要了杯长岛冰茶,脸色乌黑,沉默地喝完。
怎么回事儿啊?宋一锦一头雾水,忍不住问,你跟寻哥又吵架了?
他就没见过搞个对象这么能吵架的,别人顶多三天吵一次,他俩一个小时就能吵三次,但再怎么吵,除了高三那年,好像都没分过。
而且就算吵了架,钟寻该回家也还是回家。
没事。楚听冬没多解释,他蹙眉在酒吧里打量了片刻,垂下眼眸,在酒吧昏暗的灯光底下反而显得瞳色更深,甚至有些阴沉。
宋一锦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从他知道楚听冬一手把朱秦送到牢里,连带着朱秦的舅舅在秀景街也抬不起头,到现在落魄了将近十年,店开不下去,只能摆摊卖个鱼。
他就特别不敢招惹楚听冬。
楚听冬喉结滚了下,握着掌心里冰凉的酒杯,朝宋一锦瞥了一眼,宋一锦心领神会,拿起手机给钟寻拨了个电话。
很快就打通了,他也不敢吭声,也不敢听,往楚听冬那边递了递。
楚听冬还没开口,那头大概以为在听电话的是宋一锦,十分生气地说:让他滚!
然后啪地一声挂断。
宋一锦:
楚听冬:
怎么办啊,宋一锦举着手机胳膊都僵了,我再给他打一个?
算了。楚听冬说。
对象离家出走一天多了,楚听冬黑着脸又喝了一杯酒,然后打车离开。
等到了家,钟寻还是不在,除了那只金毛,家里也没别的活物。
楚听冬垂下眼,拎着钥匙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就去给金毛添水,还倒了一碗狗粮,他自己也去厨房煮了点儿挂面。
晚饭后,八点多钟,夜幕渐渐黑沉,钟寻还是没回来。
楚听冬牵了狗绳,下楼遛狗,他去家附近的宠物公园带着狗玩了会儿飞盘,等到将近十点才回家,客厅卧室仍然都黑着灯。
他又再次给金毛添了碗水,今晚就算是这么过去了,他眉头皱着,坐在沙发上拨钟寻的电话,金毛趴在他腿边舔水。
一人一狗对视一眼,都无语凝噎。
感觉彼此都结束了营业,然后谁也不理谁,各自待在客厅角落。
这小狗跟楚听冬关系不怎么样。
楚听冬平常晚上下了课到家,星星也会摇着尾巴蹲在换鞋垫上等他,但尾巴摇得有一搭没一搭,也很少蹭他的手。
不像钟寻回来,才出了电梯,金毛就已经开始叫,等钟寻推门进来,尾巴已经摇出残影,扑过去就在钟寻身上使劲儿舔。
他搂着钟寻坐在客厅地毯上看电影,稍微低头在钟寻颈侧吮咬,伸手探入他衣服下摆,就会被金毛弓起背威胁,叼住他袖子扯开。
去卧室,钟寻哭一会儿,或者哼哼唧唧地叫几声床就更完蛋了,卧室门都能被挠烂。
钟寻知道自己忍不住犯浑,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干出惹人生气的事儿,楚听冬怼他,他也不冤枉,揍他屁股,也是他活该。
但是跟小狗没法讲道理,他都不敢让星星看到他被怼,怕它真的咬楚听冬。
楚听冬连着给钟寻打了几个电话,钟寻都没接,他点开消息界面,钟寻发给他的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前天晚上。
【schatzi:你看我这么不顺眼,那我就走了!别他妈再指望爸爸哄你,爸爸凭什么哄你?】
【schatzi:操我不够爽吗?你他妈还嫌弃我!滚你妈的,也别没完没了地给爸爸发消息,发个屁啊,被你抽几鞭子再给块糖吗?还是再给你操一顿解气?】
他在气头上差点戳烂屏幕,噼里啪啦地发了一大堆,还觉得不够,低头补了一条:
【schatzi:滚几把蛋!!】
楚听冬本来已经不生气了,稍微看了几眼消息,又开始暴躁。
钟寻上个月底晚上去学校等他,他晚上有一节课,下课已经是九点多,他跟钟寻一起回家,其实钟寻靠近时他就已经闻到钟寻身上有酒味儿,但他当时没说。
钟寻坐在车上也难得安静,脸颊苍白,垂下眼睫时在卧蚕上落了一片阴影,车开到半路,他还戴了个口罩装睡。
等到家就忍不住吐了,他胃里火烧火燎的,一阵灼痛,还是以前落下的毛病,平常没事儿,多喝几杯酒就开始难受。
楚听冬伸手抱他,他后脊已经被冷汗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