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姐?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人来的吗?钱姐在背后关上门,一脸严肃地盘问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天的她跟以前见过的她有些不一样。
她现在非常地像一个警察不是很凶,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让人后怕的气场。
她不再是那个会温柔地给我接水吃药的大姐姐,也不再是家里大人的一个热心同事,她成了一个正义的符号,一个模糊的剪影。
我就是上个网偷个懒,我急忙解释道,把刚刚在便利店买的烟拿出来给她看,我们老板让买的,小票还在呢。
她没什么表情。
我半开玩笑:就是普通的软盒烟,不然我拆了给你看看?我也就是顺口一说,没想到她扫了我手上的烟盒一眼,点了点下巴:拆吧?我于是苦兮兮地蹲在一边拆烟,把每个小烟盒都打开给她看,拆了一盒还剩一盒,包间的门又打开了,楚令尘叼着烟走了出来:你出来透个气透这么半天?他是对着钱姐说的。
我蹲在电脑桌下边,前面还有一排电脑挡着,他根本没看到我,我倒是很方便地可以看到他。
我才知道楚令尘也是要抽烟的。
他几乎从不在我面前抽烟。
他拿着烟的样子很熟练,看着像个老烟枪,但是跟钱姐说话的时候他只是把烟拿在手上任它静静地燃烧,好半天都不吸一口,看着也不像个有瘾的样子。
钱姐抱着手臂走过去跟他说了几句什么,他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钱姐又说了什么,往我这边望了一眼,楚令尘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了,他飞速地绕过电脑桌和椅子把我拎了起来,顺便在一旁的烟灰缸上按灭了那只没剩多少的香烟。
你来这儿干什么?他有些生气。
上网啊?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抢在他开口之前补充道:我们斜对面那家网吧太招摇了,我是偷懒出来的怕被老板看见。
楚令尘盯着我不说话,盯得我发毛,最后他说:你不想干的话可以去别的地方。
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烟味,我忍住打喷嚏的冲动,问:去哪儿啊?跟你回家吗??现在最好不要。
他低声说。
我需要留言,不然我就自留大结局了啊(威胁
第39章 破碎星河(四)
什么?我没听清,同时打了个大喷嚏。
你生病了?楚令尘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快速地走开跟钱姐说了几句话然后进去包间里拿了一件新的外套出来他把身上那件有着浓重烟味的外套脱了扔在网吧墙边的沙发上,一边往外走一边穿上新的外套。
跟我出来,他言简意赅,带你去医院。
我有些茫然:我东西还没拿?他走得急,像是没听到一样,我看了眼钱姐,她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我只好蹲下身子把散落一地的烟盒一股脑装进塑料袋了,然后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楚令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外面停了好几辆车,他径直走向一辆白色的桑塔纳,我跟着坐上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抱怨:感冒不至于要去医院?但是鉴于他是关心我的健康,我还不至于没心没肺到要跟他大闹一场。
去医院就去医院,反正别让我给钱就行。
楚令尘飞快地发动车子,看着窗外说:谁知道是不是感冒?说完我又打了个喷嚏,他瞥了我一眼,从座位边拿了包纸巾扔给我。
谢谢?我抽了纸巾出来擤鼻子,然后后知后觉他话里有话,有些迟钝地发问,你什么意思?旁边有辆本田停的位置很歪,楚令尘正皱着眉倒车,没有理我。
我忍不住提高音量:你说话呀!一个刹车,车身重重地颠了一下,背砸到椅背上。
楚令尘恼火地捶了一下喇叭:你天天跟那种人混在一起难道连点基本的防范意识都没有吗?什么叫那种人、什么叫混在一起、什么又叫防范意识?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感冒了,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完全搞不懂楚令尘在说什么。
不,也许我懂,但是我不想去想。
楚令尘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忍耐怒火。
你现在那个男朋友,他骗你接吻做爱的时候没告诉过你他是个有艾滋的瘾君子吗?你不知道他不干净吗?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说,我也没跟他做过爱。
我冷静得出乎我自己的意料:他也没有不干净。
他是我的朋友,就在昨晚,他还救了我一命。
解开安全带:你才脏透了。
下了车重重地关上车门:你脏到让我觉得恶心的地步。
我突然忍不住狠狠地踢了车门一脚:你真是个混蛋。
我一个人去了河堤边,坐在柳树下的的石墩子上吹风。
平展的河面上航行着几艘不大不小的客轮,它们不用来远行,用来充当水面上的酒店宾馆,招揽些外地来的游客。
船身的边角有些脱漆,船顶落伍的彩色灯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有一群小孩子从我身后跑过,像是鞭炮一样吵闹。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子拿着一架玩具飞机对一个圆脸的小孩子说:我才不关心你在想什么呢!说完耀武扬威地把那架飞机扔到河里,和其他的孩子一并跑开。
那圆脸的孩子僵在原地,看着扎进河滩里的飞机,看它露出水面的半边蓝色机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
我有些烦躁,捡了地上的小石子往水里扔,小石头溅起微弱的水花,荡出一圈圈平缓的波澜。
随着水波的荡漾,我开始回想楚令尘沉默的侧脸。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来看我一眼。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他是不是觉得我又暴躁又幼稚?他是不是?也在生我的气?不不不,我可没有对他说过多难听的话,我也没管过他的朋友他有朋友吗?我突然发现,我对楚令尘一点也不了解。
我原来?一点都不关心他在想什么。
那圆脸孩子哭得越来越大声,把我从纷扰的思绪里拉回到现实,已经有路过的行人开始用略带责备的眼神打量我。
我站起来走开,和他隔了一段距离。
那孩子还是在原地哭。
没有人来帮助他。
我又走回去,硬着头皮蹲下身哄他: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他完全不理我,只是对着那架陷入河泥里的玩具飞机哭得悲怆。
我摸遍全身,摸出一盒草莓味的奶,我拿到他跟前,他看都不看,我把吸管拆了插进包装,把吸管强行塞到他嘴里。
他下意识吸了一口,大概是尝出了草莓的甜味,他总算止住了哭,抱着奶盒狠狠吸了几口,抽泣着看向我说:我的飞机?我摸了摸他的头,小孩的头发柔软到让我难以想象的地步:回家去让你爸爸妈妈再给你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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