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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且问太守,府邸甲士,是不是去了吴令然农庄,没有一个人能再回大梁的,敢问太守,魏地河内郡,能有如此胆子,公然攻击郡守府卫士的,真的就是一个普通商贾?”
“吴家在大梁再根深蒂固,这魏狗儿带去的,可是甲士,措不及防之下,数百甲士大败不算奇怪,奇怪的就是,这几百人,就当真一个报信的也跑不回来?”
“郡守,这是秦皇和太子动的手,现在九天之上,云龙探爪,就盯着咱们大梁郡守府邸呢!”
郭朗说话一句紧似一句,魏咎虽然一直自诩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心惊,只是不过是外强中干,现在被对面仙师,一句话连着一句话敲中心房,呼吸都几乎凝滞起来。
魏咎,魏豹兄弟两人,本来魏咎精干,魏豹粗疏,只是事起仓促,现在两兄弟中,稍微冷静一些的,反而是平日大大咧咧的弟弟。
魏豹听到了嬴政和秦风之名,一只手已经不自禁的捏在了一起,在听了郭朗的话,单手更是捏的嘎啦嘎啦作响。
“大哥,就是如此,我说呢,陛下和殿下的行止,朝廷一直是讳莫如深的,当日圣驾出现在三川郡前,不是都在说,真龙父子在终南山休养?”
“张良要没有陛下首肯,哪里会说什么南下楚地的事情,陛下为什么要放出南下楚地的消息,这不就是对着咱们来了!”
“我说呢,往日吴家那条老狗从咸阳行商回来,怎么都还要到大哥这里打个花胡哨,此次倒是硬的很,回来货物不少不走城中商铺,直接散在村中卖了,不怕得罪我两人,不就是攀上了高枝?”
“玛德,早知道此人奸诈,早就该收拾他家兄弟三人了!”
魏豹说到这里,长身而起,绕着厅堂走动了一圈。
郭朗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对着二公子点了点头。
“就是如此,事出反常,那不就是出了妖怪,吴家本来是魏地名家,我想此次面见秦皇,可怕那个怕还有报他先祖仇怨的意思在里面了。”
吴令然一句话,让魏咎颓然坐了下来,目视吴家农庄的方向,一杯酒,一杯酒的闷酒下肚。
“他要报仇,此次定是顺遂了,陛下和殿下都下过旨意,就连皇家的活人陪葬都是严令禁绝了,咱们用孩童祭祀,被那个假仁假义的太子知道了,不正是给了他,给了他在天下扬仁义之名的机会!”
“就太子那脾性,今日还笑眯眯的,明日就能在真龙殿一张白绸闷杀了你,怎么办,怎么办,要不仙师,你连夜在做出仙药,咱们到陛下面前请罪,陛下不同,陛下才是九五之尊,说不定能网开一面的。”
魏咎情急之下,把郭朗当成了救命稻草,抬头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仙师。
郭朗却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别说我这里没有仙丹了,就是有,有太子在身侧的陛下,和没有太子陪伴的陛下,是不同的,两位还没有看出来,现在的陛下,和才一统六国,刚猛精进的陛下不同了!”
“当年陛下心中之根本,在雄,在霸,现在,和大风山出身的太子一起,陛下心中,只有民,只有大义,献上仙丹,也难逃车裂的!”
仔细想想郭朗的话,句句都是至理,现在的魏咎,已经懒得盘算这个仙师,怎么对大秦政治如此熟稔了。
他抬头看向屋外,黑漆漆的天空中,好像一对苍龙的眼睛,正在俯瞰着这里。他心中一阵心悸,又灌了一杯酒下肚。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和二弟还有些积蓄,仙师不是总说东海认得异邦之主?带着金银,带着我和二弟的子嗣先走,我等就在这里,等着陛下一怒就是了!”
秦皇,秦风实在威名太盛,素来被魏地之人称作枭狼的魏咎,在两人面前,居然半点对抗的心思都没有,让郭朗也是心中感叹。
他目视魏咎,眼中闪过一道奇光。
“陛下和殿下就在大梁城外,现在整个大梁,也不过我三人知道,魏公何必如此忧怖?白龙鱼服,还要受制于鱼虾呢,魏公手下甲士数百,人人唯魏公马首是瞻,他们可是不知道什么秦皇,什么殿下的,不知则无畏嘛!”
“你,你是说?”
“我是说,大风山出身的殿下行事如何,天下早有定论,大胆无忌,乃是太子之风,他哪里知道,我等已经知道了他们父子的行迹?”
“我料定,明日殿下和陛下,定要入城探郡守大人的官风的,到时候一场冲突,陛下和殿下措手不及,被人诛杀了,我等奋力杀贼,只怕还有功无过呢。”
“大人,现在可是扶苏公子监国,这可是秦国国祚之事,殿下和陛下死了,扶苏公子为大秦二世皇帝,两位又诛杀了弑君的凶徒,这于公于私,可是对扶苏公子的大恩啊!”
郭朗用他的阴微揣测秦国国政,倒是真说到了魏咎兄弟的心上,对啊,福兮祸所伏,祸矣福所倚,这事情只要大胆做了,先手在大梁,未必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这,陛下和殿下身边,素来是影卫护卫的,影卫可是天下至刚之卫,我等就是要行血凶之杀,又怎么能敌得过影卫?”
魏咎想到影卫的手段,不禁打了个寒噤,沉声疑虑道。
郭朗听他的话语,知道自己先前的铺垫,魏地几千孩童之命换来的大秦乱机,终于出现了,心中一阵欢畅,几乎笑出声音来。
他冷笑着扬了扬眉,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拙的玉石,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正是秦军太尉府调动地方诸军的符节。
“何必我们去打?不是还有李左车嘛?此事妙就妙在,两位大人都在幕后,什么事情自然有人动手!”
“李左车一向看不惯我等祭祀河神,此次,要不就是他杀了秦皇父子,要不就是秦皇护卫杀了此獠,大人在趁乱动手,呵呵,有了此符,还怕他不入局中?”
第542章 轨迹
魏咎单手拿起桌上的虎符,货真价实,确实是只有太尉府才会有的调兵虎符。
他看着郭朗不禁一阵眼神恍惚,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面前的道士,此人平日只论药丹的面纱后,还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秘密。
可悲的是,时到今日,堂堂魏王后裔,做什么事情,还真的要凭着面前道士的心意了。
郭朗偏转头迎着太守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良久,还是魏咎先转过了头去,轻轻的咽了一口口水。
“此事但凭仙师做主了,李左车怎么入局,还要从长计议的!”
郭朗看他折服,眼皮跳动了一下,摸了摸下颌的胡须。
“李左车做看不惯的是祭祀河神之事,你说要是恰逢其时,他看到了陛下和殿下,是专门贩卖孩童到大梁来的商贾,又该如何呢?这世上的事情,不是能做法子,想让他看到什么,就让他看到什么的?”
郭朗说到这里,久不发话的魏豹,重重的一拍大腿,吐出一个“干”字,左右都是死,现在想想,还是嬴政父子死最好。
魏咎强自收敛心神,拍了拍手,喊来仆役送上酒菜,他自然知道,今晚想不出个法子,明日恐怕就在无福吃饭了,不禁打叠了精神定计。
大梁郡守府邸,在后院孩童的哭声中,烛火一直点到了三更,都还没有熄灭。
咸阳,扶苏府邸,秦国大皇子扶苏看着佐佐子跪在地上,帮他捡拾三司的公文,在归类写给九卿的回执,不禁脸上掠过了一丝笑意。
倭女温柔,佐佐子在咸阳几个月,现在举止说话,就和咸阳宗室女子,已经几乎一样了。
“哎,佐佐子,本来在倭国说好的,陪你在大秦游览九州的,没想到,你到了我秦国,没有观看天下山河的壮丽,反而成了文吏了,等到父皇和弟弟回来,让秦风接过这个摊子,咱们连夜就跑路。”
扶苏此次回来,在大秦文武之前稳重了许多,只有面对佐佐子,才会露出此等放松的样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