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多才多艺的人,绝了仕途人家还能从商或者做别的。可陈昭行不行,他连管账都不会,别提做生意了。这就导致他成天无事可做,游手好闲的。
若在公主府过得锦衣玉食,他心里边最痛恨的人肯定是宁夏。给好吃好穿、当菩萨一样供着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难道这就能抵消她绝了自己仕途这种事么?
但情况刚好相反,公主府提供给他的住处是书房,那榻板都是硬的,睡一晚起来腰酸背痛。吃食就比下人好一点,也会给他做衣裳,不过是在全府下人们得了公主恩泽都要做新衣的情况下才会顺道给他做一身长衫。料子是那种比较差的,跟富贵人家用的没有可比性。
而且公主府账面上的银子他用不了。起初陈昭行不知道自己用不了公主府的银子,在笔墨纸砚用完了后就去找柳依支钱。虽然有点羞耻,但他还是一开口就要了三千两。
在他看来三千两挺少的,自个儿在陈家的零用钱都不止这些。谁想他没能要到钱,柳依挺直了腰板传达了宁夏的原话。大概就是说公主府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都没向你要银子,你不思感恩反而还想往外掏钱,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救济乞丐也没有这么个救济法啊。
读了一肚子圣贤书的陈昭行“你”了个半天,硬是没能搜刮出半句反驳的话,羞得面色通红拂面而去。他手头所有能够用于开支的钱都是从陈家拿的,但陈家又不只有陈昭行一个儿子。
除了逝去的原配留下的嫡长子,陈尚书还纳了两个妾室、一个通房,生下三个庶子、两个庶女。尽管嫡庶有别,可都是陈尚书的子女,家产也该有他们一份。而陈昭行尚了公主,其实相当于是外嫁的女儿了,按理来说他是公主府的人。
一个公主府的人经常从陈家拿钱走,还一拿就是几千两,这换谁能接受得了?何况陈家是比较有钱,但开支也大啊。再加上两个庶女要准备相看亲事了,这嫁妆不得要钱?三个庶子中年纪最小的才五六岁,这请先生启蒙不得要钱?逢年过节陈尚书在官场上下打点也得要钱。
到处都要钱,光凭陈尚书的俸禄哪里够用?得亏他们家开了一个布庄与一家吃食店,只是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这种情况下,陈昭行时常从陈家拿钱自然会引起不满。那些庶子庶女明面上不好表现出来,可那妾室与通房不是吃素的,在床上好一阵哭,哭得陈尚书心都碎了。左右为难之下,给陈昭行的钱就少了一半。
陈昭行从小奢侈惯了,什么都习惯用好的。从公主府掏不出钱,他就用从陈家那里得到的钱给自己买各种东西。如今陈家给的钱少了一半,他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所以活人不能被尿给憋死,却会被没钱给逼死。手头拮据的陈昭行万分想念以前肆意潇洒的生活,想买什么都不用抠抠搜搜地担心钱不够。渐渐的他就心生悔意了,回想起一切都是从新婚夜那晚他被施媛身边的婢女喊出去开始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