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炀这一句话,把他们都震惊了,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呼吸。
陈月以为自己听错了,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还要再问,一声猫叫声响起,她低头看到脚边多了一只毛绒绒的东西,啊地尖叫一声吓得退了好几步,已经忘了要教训他们了。
这是什么?!
那猫又喵地叫了一声,跳着跑上了薛与深的床。
陈月这才看清是一只猫,她是最见不得这些猫猫狗狗养在家里的,何况还是上床,脏死了,嫌弃地看着,骂骂咧咧地说:怎么还在家里养猫了?到处都是毛,脏死了,赶紧把它弄走。
薛与深思绪混乱,勉强镇定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妈,你先出去。
你陈月看了看曲炀,又看了看衣不蔽体的薛与深,张了张嘴,终究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先出去了,房门重重一关,砰地一声响,世界又回归了安静。
薛与深也不管曲炀还在场,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不在乎了,掀开了被子,下床到衣柜那里找衣服穿。
曲炀见他光溜溜地身子,只看了一眼,就慌忙地别开了眼睛,心里砰砰直跳,换做以前,可能会嘴贱地调侃一两句,今天知道自己这次惹出了大祸,害得薛与深挨骂,心里也很不好受,又是愧疚,又是悔恨。
曲炀背着薛与深站着,忐忑不安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真的是逗你玩的,没想要怎么你的,我我哪知道你妈妈会来这,薛老师,你别生我气好吗?
不是不是,你还是生我气吧,你打我骂我都行,我不还手,真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刚才说是你男朋友,不是故意的,不对,就是故意的,你妈妈怎么能那么说你,太让人生气了,我故意那么说的,她能把你怎么样?有什么事冲我来,我才不怕她。
薛与深边穿衣服,边听曲炀的絮絮叨叨的道歉,他把衣服穿好,看都不看曲炀一眼,直接打开房门出去了。
曲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叹息一声,撇了撇嘴,默默跟了上去。
陈月早就坐在沙发等着了。
薛与深看着他妈妈的背后,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曲炀走到薛与深身后,不敢坐下,就站着。
陈月紧绷着脸,看了一眼少年人,刚才在房间没正眼看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这会看着,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看过,一时想不起来,这年轻人长得是不错,但她怎么看都不顺眼,把他当做勾引自己儿子的不正经人,把他归类成凌乐那种放荡的人了。
陈月又看着儿子,她痛心疾首,她二十多年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是个同性恋,而且还瞒着他们,半点没透露,亏得他们还给他介绍相亲,原来都是白费心思。
陈月压抑着怒气:说吧。
薛与深心里愧疚,但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喜欢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都是自己的事,没必要按照父母的意愿来。
从前他不敢跟父母说自己的性向,是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他讨厌别人的接触,不想跟任何人亲近,但现在他确定了。
父亲那边还好,对于薛与深要做什么事,大多数都是支持鼓励的态度,母亲性子一向强势,脾气倔,在家里说一不二,薛与深确实有点害怕,但今天不得不说了。
薛与深坚定了一下心中所想,开口说:对不起,之前没有跟你们说,害怕你们不接受我,你们觉得这是病,是变态,但这就是真实的我,如果你们不接受,我也改不了。
陈月听完,沉默了许久,倔强地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薛与深点头:我知道,但我不想过你跟爸那样的生活,将就凑合的过日子有什么意思呢,我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
曲炀闻言挑了挑眉,想着薛与深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还以为他从小在幸福的家庭长大的,没想到是这样,看他妈妈那个强势的样子,小时候可没少挨骂吧,他有点同情这人,怪不得对外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原来内心这么敏感脆弱。
薛与深继续道:我有自己的生活,你们总说为我好,可是你们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我,也从未在乎过我的感受,从小打大,我做的每一件事,你们都要参与,从来不问我想要什么,出国读书的那几年,反而是我最自由快乐的日子,但是你装病骗我回国了,我回来之后你们又催我结婚,逼着我选择,我感到很痛苦。
薛与深一番话说得陈月哑口无言。
他们这一辈的婚姻很多都是这样,在争吵中过来的,一边恨着对方,一边又离不开对方,生活一团麻,也就这么过着。
她只得把所有期望加在儿子身上,希望儿子能够争气,能够出人头地,没想到儿子居然是这么看对他们的。
陈月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一向强势惯了,突然被儿子这么一说,眼眶都红了,她这半辈子可以说都是围着家庭转,到头来,儿子还说自己不了解他,不懂他,她连儿子的性向都不了解,她只是一个传统的妇人,不懂他们年轻人都在想什么,她当然希望儿子能够幸福,但同性恋能幸福吗?
她打量着曲炀,年纪太小了,长得倒是帅,可光帅有什么用,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很不满意,跟一个小孩在一起,这谁放心得下?
你喜欢的这个人都还是个孩子吧,看起来就不靠谱,高中毕业了吗,你们在一起,他能给你什么?
薛与深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妈说的是曲炀,刚才曲炀在卧室说是他男朋友,被误会了,这小子尽给他添乱。
他本来以为他妈妈听到他的话,会歇斯底里的骂他,会跟他断绝关系,会闹得不可开交,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好像有点挽回的余地。
薛与深正要解释这家伙不是他男朋友,忽然感到有只手压在了他肩膀上。
曲炀说道:阿姨,我会对他好的,真的,我自己有工作的,养得起他,你们就放心把他交给我吧。
陈月不满地看着他:你几岁了?你什么工作?你爸妈知道吗?他们能答应吗?
曲炀说道:我我成年了,有能力赚钱的,我爸妈很开明,不会干涉我的感情生活。总不能说我演员,收入还可以吧。
曲炀本来想给薛与深解围,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现在这个场景怎么那么像丈母娘欺负新婿的戏码?
薛与深听得一头雾水,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陈月嫌弃地看着他,仿佛在说就这?
曲炀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仿佛薛与深的妈妈真的是他的丈母娘,代入一下,头皮发麻,这谎言都开了头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曲炀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实在想不到要说什么来获得丈母娘的好感,毕竟他没经历过这种事,完全没有准备,平时他伶牙俐齿惯会忽悠人,这会忽然脑子短路了,只得干巴巴地说道:我还会做家务,我做饭还不错,学得很快,还会照顾人的,他腿受伤了,这几天都是我在照顾他呢,今天刚带他去医院拆了石膏。
薛与深越听越离谱,但曲炀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错,他确实很会照顾人,这几天也很尽心,家里都是他在收拾,给他买好吃的,带他去看电影,像是把他当女朋友一样照顾
陈月听到他受伤了,哪还想着那么多,眼眶又红了,眼泪涌了出来,连忙走过来看薛与深的腿,又是焦急又是生气地说道:你哪受伤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你总是这样
陈月看了薛与深的脚后,突然沉默了。
临走之前她看着曲炀,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走了。
等送走了母亲,薛与深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母亲这态度是同意了还是失望透顶了。
曲炀松了一口气,一改刚才乖巧听话的模样,笑嘻嘻地朝着薛与深说:你妈妈好凶啊,刚才吓死我了。
薛与深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明天你不用再过来了,你留个账号,这几天的钱我会打给你。
曲炀的笑容凝固了,没由来地一阵心慌,问道:你什么意思?
薛与深垂下眼睛,非常客气地说:我的脚已经好了,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还能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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