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落嘉现在看到,这个bot说:对你失望了,许落嘉。江湖再见。
再一刷,这条微博又迅速被别的辱骂恶评掩盖,落嘉看着,越来越难受。仅仅是十秒钟左右,他已经略过了上百条的辱骂。
资本玩|物,卖|屁|股的营销咖,废|物,贱|人,欺骗观众,恰烂钱,回家给爸妈剪坟头草吧等等
落嘉越伤心就越想继续刷,然后手里一空,手机被人夺走。
落嘉抬起头,眼睛通红,眼尾有点肿了,像是涂了一抹胭脂一样,脸颊还挂着泪,看着面前的人。
他伸出手掌,意思是让傅司年把手机还给他。
别看了。傅司年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点沉默,捏着许落嘉手机的那个手臂微微发抖。
他接受了一整夜的刺激性治疗,来见许落嘉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就像是明明最害怕毒蛇,却仍然要靠近它,抚摸它,安慰它。
许落嘉的手掌依旧停在半空中,执拗地想要拿过手机,很奇怪,看那些评论看得手脚冰冷,浑身发麻,可是他还是想要看。
傅司年摇摇头,将落嘉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按住自己发抖的手臂,控制住自己神经质的恐惧,低声说:
别看了,我会帮你解决的。傅司年说,你现在应该去做手术,看医生,陌生人的评论对你没有意义。
落嘉抬手擦掉脸颊上的泪痕,拿起纸和笔,上面唰唰喃地写着:他们不是陌生人。
有些评论还顶着他的照片头像,id里面也夹着自己的名字,也许曾经是他的支持者。
这些评论才是最让许落嘉在意的。曾经支持你的人,有一天对你说,失望了。
许落嘉哭是因为这些人哭。崩溃时因为这些人崩溃,不知道能做一些什么,挽回他们的脚步。
傅司年盯着那张纸,上面也写了刚刚落嘉和初姐的对话,那几个字没有联系,没有关系撞入傅司年的眼眸。
傅司年的呼吸轻颤几下,用手指抹着上面几个字,没有关系,没有联系。
这几个字就是许落嘉怎么看待他的,怎么看待他跟自己的关系的。
落嘉的期待的答案是没有关系。
傅司年知道,从一贯坚持的利益至上的原则来说,他现在应该转身就走。
再也不管许落嘉,继续进行他的治疗,直到对许落嘉产生神经性厌恶许落嘉是死是活跟他都没有关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傅司年眨了一下眼睛,轻轻抬起手,手在空中微微颤抖。
他往前走了几步,靠近许落嘉,然后没有犹豫地,将手放在许落嘉的脊背处,掌心处感受到落嘉身体的温度,以及发抖的战栗。
傅司年轻轻一拉,就将他拥入怀中,然后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冷着脸。
落嘉已经懵了,对现实世界其实没有太多感觉的,他不知道靠着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谁的怀里哭,只是哭,只是将浑身的力气都靠在那个人身上。
傅司年浑身冰冷,额角紧绷,生理反应性厌恶和情感不断地交织,让他十分痛苦。
然而尽管如此,宽大的手掌依旧有节奏地,慢慢地拍着落嘉的肩膀,偶尔弯下腰,低头帮他擦掉眼泪。
他潜意识地这么做着,也许是因为爱许落嘉不仅仅是一种情感,而是已经成为了生命的本能。
他放不下。所以就这么痛苦着吧,许落嘉好就行了。
第56章
初姐在旁边说:要不要先回家休息?明天还有手术, 做完手术就没事了,会过去的。
落嘉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有些发麻,脑子也是木木的, 听人家说什么,就点点头。
傅司年看落嘉想回家,便轻轻松开了他, 低头, 从桌子上拿过剩下的纸巾,帮他把眼泪擦干净了,低声说:你休息一会。我去帮你安排。
而后,看一眼王静初, 王静初领会到眼神,跟着傅司年开门出去。
走廊里没有什么人,头顶上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的,闪得人眼睛不是很舒服。
傅司年低头看着手机, 道:落嘉的公寓回不去了,全部都是媒体和摄像头。待会我安排司机,送他去我名下的一套房子,你就跟他说, 是公司的房子。
初姐点点头, 问:你赶到得很及时, 我在下面都没看出瑕疵。要是没有假唱, 落嘉会更麻烦。
看到信息了,以防万一。傅司年淡淡道,等下带落嘉从停车场走。让他好好休息, 不要影响明天去医院。
落嘉消沉一段时间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被很多人爱着长大, 突然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傅司年满脸正色,口吻带着一贯的冷静,继续道,风雨扑面而来,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请你接受,理解,包容。
初姐一时间有点恍惚,忽然有种家长拜托老师,多照顾他家小孩的既视感,她扯着嘴角笑笑,说:那当然,许落嘉也是我带的艺人。
傅司年点头,转言道:但是,你绝对不能垮。新闻的热度总会有一个时限,不要因为这点小事情就自乱阵脚。
王静初:
初姐微笑:好的。
处理完眼前的事情以后,傅司年开始着眼思考别的:落嘉的工作安排还是不变,就是事件的处理手法,冷处理还是道歉,你觉得呢。
初姐谨慎道:我认为,道歉的话,有利有弊。
傅司年低头沉吟了两种秒,随即道:那就看落嘉的心情。好了,没有别的事情了么,回去吧。
两个人转身推开门,一打开门,就看见许落嘉坐在化妆间的沙发上,低着头,拿着平板在刷,表情迷茫又痛苦。
傅司年三两步走到许落嘉身边,躬身拿起他的平板:不要看了。
平板被抢了,许落嘉也没有什么反应,两手空空地坐在沙发上,沉默着,眼睛盯着地板。
傅司年弯腰,把许落嘉从沙发上拉起来,道:别傻了,叫人来卸妆,回家。
落嘉没什么反应,被按到化妆镜前面,化妆师姐姐五分钟以后就来了,她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表情有点怜悯,一语不发,帮落嘉卸妆。
最后卸干净妆,换回日常的衣服,显得落嘉更加苍白,嘴唇没有什么血色,眼睛通红,没有什么焦点。
他的脑海中一直是那些很难听的话,使得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一个贱|货,是不是德不配位,是不是劣币驱除良币。
他唱的歌,是不是精神污染,是不是真的很难听,像小鸡尖嗓子,根本不会有人喜欢他。
从前所有努力换来的肯定和支持,难道都是假的吗?应该是吧,不然为什么会瞬间天崩地裂,铺天盖地的全是谩骂和嘲笑。
他的表情越来越迷惘,失落,简直将悲伤写在了满脸。
傅司年看到了,他摇摇许落嘉的肩膀,低头说:不要听他们的。你是很多人的骄傲。起码是我和生煎包的骄傲。
许落嘉微微睁大了眼睛,转过头,看了一会傅司年,没什么反应,也说不了话,最后低下头去,头发温顺地垂下来。
自己戴墨镜和口罩。傅司年把东西塞到许落嘉的手里面,然后自己将硕大的渔夫帽扣在傅司年的脑袋上。
忽然,脑海里无法抑制地回忆起投影屏上的画面,指尖瑟缩一下,像是触电一般。
傅司年眉头一皱,忍住神经深处传来的触动,微笑了一下,帮落嘉调整好渔夫帽,捧着他的脑袋,眼神带着专注和温柔,低声道:等会可能有点多人,忍一会,上车了就安全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