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理智占据了上风，他将情绪压在心底，用那副一直以来鲜少表情的脸包装起一个名为“边沂南”的壳，履行着他应该要做的事。
先去吃早餐，然后去剧组拍戏……
边沂南到的时候剧组已经在棚里搭好了灯光，封导来的早，正一手包子一手豆浆指挥着定点镜头的位置。
他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独自一人的边沂南，扯着嗓子喊人：“小边！”
边沂南听见，朝他走过去。
封居洹往他身后看了看：“叶风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边沂南有片刻停顿，随即淡道：“他哥找他，应该回家了。”
封居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啊？这一大早啊？我也没听剧务说啊……这么突然，家里出事了吗？”
他解决了手中的包子腾出来打电话。
然而得知的却是叶风没有请假。
“什么情况？”封居洹只好又打给了海青，海青比他还懵圈。
“人没在？他不在怎么拍？回家了？！”
海青不满叶风一声不吭离组，放在平常叶风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太失礼了。
她给叶风打了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虽然生气，但联系不到人没办法，只想是家里真有急事。
主角的戏份又暂且搁置，边沂南又闲了下来，他去帮王伟，却发现对方同样很闲。
王伟蹲在设备下抽烟：“没什么活了，这剧组快收工了。”
边沂南坐在他旁边，好久才应着声：“嗯。”
王伟奇怪的看着他：“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边沂南看着他手中的烟雾缭绕，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抽烟是什么感觉？”
王伟看了看手中的半截烟，难得语气有些不赞同：“你要是从来不抽就别沾了，我想戒还难了。”
边沂南没再追问，目光投向浮生百态的剧场。
群演坐在一堆聊天，戏服堆在地上，工作人员调试设备，时不时就要喊同事，一片场景热热闹闹。
王伟在他旁边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他听不太清，只是突然捕捉到熟悉的两个字，下意识反问：“叶风怎么了？”
王伟无奈的笑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我不是说他怎么了，我是说怎么他回趟家你这么魂不守舍的，丢老婆啦？”
边沂南心想：也差不多。是丢老婆了。大概率找不回来的那种。
那边有人喊王伟，他站起来跟边沂南说了声就过去了。
边沂南无所事事地站了会儿手机就响了，他看着屏幕上的显示来电接通电话：“喂，妈。”
对面却是陌生的女声：“您好？您是这位女士的家人吗？她昏倒了……”
【作者有话说】：有的时候，人衰起来，总是一件连着一件的……
第58章 停滞
边沂南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拿着病历本跟一个陌生女孩儿说着话，对方看着年纪不大，一身赛博朋克的坏女孩风格，给人的感觉就不像会热心做好事的那种。
确认过床上躺着的人确实是自己的母亲后，他上前几步：“您好，我是这位病人的家属……”
医生转过头：“哦，那正好，我跟你说吧……”
医生尽职尽责地说了半个小时，边沂南跟着去办理好住院手续交了钱回来，那个好心的女孩儿还没走。
“你回来了，阿姨没有醒。”她站起来提着自己的包准备离开：“那我就先走了。”
“谢谢。”边沂南将刚刚从大厅取现的钱里抽出几张递给她：“麻烦你了。”
那女孩儿颇为仗义的挥手：“不用不用，您看着点阿姨吧，再见。”
她跑得飞快，好像是怕边沂南缠着她似的，一溜烟没影了。
边沂南没有追，将钱收起来在床边坐下。
旁边床的大爷爱念叨：“哎哟小伙子遇到好心人了呀，我刚刚问那姑娘，她说不认识你妈呢，是在超市正好晕倒在她旁边了，周围一片都没人愿意帮忙，就她乐于助人了一把。”
边沂南不应，他搓搓膝盖闲不住，又问：“你就这么让那姑娘走了？也不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大爷，我想让我妈安静休息会儿。”
那大爷嘀嘀咕咕他不识好心，声音渐渐消下去了。
边沂南抹了把脸，将边母的手放进被子里。
最初查出来这个病的时候，边沂南就不同意边母保守治疗。
可边母心疼钱。这个病长期住院治疗花销太大，一个星期就是几万，住院费用要提前缴纳，每周三次的透析一做就不能停，加上按时吃的药和治疗的费用……每一笔都是钱。
那时候他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他的时间挤挤总是能再多做几份工作，可以承担。
可边母不愿意增加他的负担，完全不同意住院，怎么劝都没用，就吃着医生按时开的药，这么坚持了一年。
后来病情也加重过，但她还是不愿意住院，总说没那么严重。边沂南劝不动，只能攒着钱，想直接给她找一个肾源。
然而消极治疗带来的后果在今天迸发，医生说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并发症，如果还坚持不住院，那只能住殡仪馆了。
话说的是难听了点，但医生怕不难听，家属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边沂南向医生打听肾源，得到的答案却不是很理想。
医生也问了他许多患者病情相关的问题，却得不到边沂南明确的回答。
医生斥责他对患者太不上心。这一系列并发症会引起头晕、呕吐、食欲不振、日渐消瘦等明显的变化，注意到这些早该让患者住院就医了，却偏偏拖到严重的时候。
边沂南常年在公司，每周固定的回家时间因为进组耽搁，最近都没法回去，而每天照例的电话里，边母也只会报喜不报忧，他对真实的情况确实不知晓。
他将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一一记下，跟剧组请了两天的假。
边母一醒来就闹腾着要出院，不肯住。
边沂南好话赖话都说尽了，这个操劳了半辈子的女人就是不肯妥协。
那大爷也跟着劝，却不是向着边沂南的。
“小伙子，你妈妈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这些个老命活够了，都不愿意拖累子女了啊……”
边沂南站在床边，忽然卸了力气，边母见他不阻止了，就下床穿鞋，嘴里也是为他好的话。
“妈……”他低声开口：“我只有你了。”
边母急匆匆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
边沂南低着头没看她，目光盯着病床的一片白，语气迷茫：“如果你也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边母心里一悸，眼前的儿子让她想起了那段异常难熬的日子。
她将穿好的鞋又脱了，躺回床上拉住边沂南的手，小心翼翼里带着点讨好：“南南，妈不走了，妈听你的啊，妈都听你的，你别……别这样……”
边沂南回握住女人的手，俯身轻轻抱了她一下：“妈，别担心钱，这些问题我都会解决，你就听医生的话，好不好？”
边母抱着懂事的儿子眼眶一酸：“好……好……”
边沂南在医院跑前跑后，总算彻底把边母安定下来，照顾了她两天，请的假用完了，就回了剧组。
这两天忙着母亲的事，他也没忘联系叶风。
但对方就跟凭空消失一样，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没了消息。
边沂南不确定他是不是被叶凛管控起来了，只能选择每天都给他发消息。
他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就跟写日记似的，每天跟少年汇报自己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消息一条条翻下来，竟比话唠叶风说的还多了。
叶风也没来剧组，海青找人找的直冒火，第一次冲着封导发脾气。
封居洹委屈：“叶总亲自接的人，我就算知道了，哪儿拦得住啊……”
海青骂他：“没出息的东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