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尴尬又为难的劝道:其实那位林少爷看上去举止翩翩,他又前程远大,嫁给他也挺好的。
绿萝也连连点头:他那样温柔体贴,听闻还是他父亲是吏部尚书,他年纪轻轻,还是举人老爷呢!
林渊出身名门,自己在科举一道上也十分争气。他性子又好,说起来也是个如意郎君。
可是,莫玉笙却不喜欢他。
说她不识好歹也好,因为在她心里,他不过只是一个,她只见过两次面,还算不得熟悉的人而已。
所以你们还是不了解我。
莫玉笙轻轻笑了起来,苦涩道:父亲一直便教我,他说人活这一辈子太短暂了,所以需要随心所欲。只要在律法与道德规则下,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随心所欲是很难的,但莫玉笙并不准备顺从师兄的话,违背自己的心意嫁给别人。
想到那日在花园里遇到的林渊,莫玉笙承认他很好,可她依然坚定自己的选择。
那位林公子确实是个好人,也可能是个好夫君。可是我早就被惯坏了,我不想嫁的人,纵使他万人之上,家财万贯我也不会嫁。所以你们别劝我了,我也不是不识好歹,我是只真的不想违背自己的想法。
她提起茶壶,倒了好几杯茶水吨吨喝下,然后砰的将茶杯发下,下定决心的起身。
师兄固执又不讲情面,我现在碍了他的眼睛,那我就搬出去,省得他见我就厌烦。
红药和绿萝闻言,大惊失色。
莫玉笙从自己千工床上的柜子里,摸出一把钥匙。
父亲留给我的钱财也不少,我看我还是开了我的库房,点清好我的钱财细软,然后在金桂巷宋姐姐家旁边,买下一座小院,自己过日子得了。
她说着,就打算拿着钥匙去开自己的库房门。
红药和绿萝慌乱极了,她们连忙跪在莫玉笙面前抱住了她的腿:姑娘千万不要如此啊,您不要走。
莫玉笙皱眉: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还走不得了?
红药和绿萝都知道,依照王爷的性子,若是姑娘不管不顾的走了,只怕她们要被种种责罚了。
越想越怕,红药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眼泪:姑娘好歹念念我们照顾您几年的苦劳,若是您要走,只怕王爷会责备我和绿萝,说我们撺掇姑娘,所以还请姑娘怜爱我和绿萝一些。
原来是这事,莫玉笙确实考虑不周了,不过红药和绿萝的身契都是在她的手上的。
莫玉笙便道:既然如此,我将你们的卖身契都还给你们,要是你们愿意就跟我一起走。等我买了院子安顿下来,就把慈幼院里的宝珠也接出来,日后我们四人以姐妹相称,一起过日子也可以。
这这可以吗?
红药和绿萝对视一眼,她们有些动摇了。起初王爷让她们照顾莫姑娘的起居,她们也只把她当成自己的主子,等相处时间久了,她们自然也有了感情。
若是她们能有落脚的地方,能有过日子的钱粮,那跟随莫姑娘出府也不错。
毕竟她们又无父无母,在王府深宅里是体面,但却不如跟着莫姑娘在外面轻松舒适。
红药和绿萝动心了。
当然可以,你们等一等。莫玉笙重新回到千工拔步床旁边,她的柜子里迅速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她们二人的身契。
她拿着身契递给红药和绿萝:这是你们的身契,你们拿着。我现在就去同师兄说,我要搬出去。
红药和绿萝不敢接,她们还是有些怕将来自己被责罚,只能呐呐道:姑娘出去置宅子的事,恐怕王爷不会答应的。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莫玉笙苦笑,或许只要我好好说,他就会答应的,毕竟他现在恨不得将我甩了。
红药和绿萝觉得此事很悬,只是看姑娘态度坚决,不可回转,她们也不敢阻拦了。
莫玉笙叫人打来凉水,自己用凉水洗了脸。
她用冰凉的毛巾敷了敷微微红肿的眼皮,等稍微消肿了,她又对着镜子弯了弯唇,勉强露出一个故作坚强的笑容后,才朝着崔思道的房间走去。
一路走去,花园里到处都栽种着既可以入药,又可以观赏的植物,这里每一处的布置,都询问过她的主意,一草一木也都合乎她的心意。
那些同崔思道相处的情景,也如同画册一样,一页页的滑过脑海。
直到来到崔思道的院子,莫玉笙抬头看主院上的匾额,心里才百感交集。
她自从搬进来便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会离开王府,离开师兄。
如今她竟然真的要走了。
真是恍然如梦。
第9章
莫玉笙刚走到门口,王府长史周恒便立即迎了出来,赔笑道:姑娘来找王爷吗?您怎么不进去呢?
往日她确实是直接进院子的,但今天她下意识停在了门口,不知道是赌气,还是真的对崔思道失望了,态度恭敬梳理得很。
她咬唇,说着自己从不曾用过的敬称与谦词我,不,民女有事想求见殿下,想请大人帮我向殿下通传一声。
周恒一听这话,吓得头上脸上直冒汗,他连忙朝莫玉笙拱手:这小人可受不起,真的受不起姑娘的一句大人。您若是要进去,小人直接帮您通报便是。
莫玉笙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安抚的笑了笑:有劳了。
不敢当,不敢当。周恒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这才急急忙忙走进了屋中。
不一会儿,他就出来禀报:姑娘,王爷让您进去。
莫玉笙点点头,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屋中。
周恒做了个手势,一旁伺候的所有人全都跟着他,退到了远离屋子的廊边。
莫玉笙走进门中,见崔思道正坐在软榻上。
他自己左右手互博,下着一局棋,她进来时,他也并未抬头,白皙的手指将一枚墨色棋嗒一声下到了棋局里。
莫玉笙抿了抿唇,向前几步,对他像模像样,恭恭敬敬的欠了欠身:民女见过王爷,民女今日有事要与王爷说。
崔思道怔住,他坐正身子看向莫玉笙,眼神沉沉的:何须行这些礼,你何时与我这般生分过?快过来坐吧。
她竟连师兄都不叫了,难不成还要与他断绝师门关系?
莫玉笙并未如往常一样,与他同座一个软榻,而是挑了离他较远的一个雕花圆凳坐了。
刚坐下,她就忍不住刺他:都说礼多人不怪,我虽自南疆乡野来,却也并非不懂得礼数。
崔思道定定的瞧了她的动作,心知她此刻定然是厌极了自己。
他面色淡淡,顺势道:若你要讲礼节,那也随你的意。
他一点也不为所动,也根本不在乎她的态度。
莫玉笙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移开视线,将自己的来意道出。
王爷金尊玉贵,王府门楣也高贵,虽然民女与王爷同出一门,但王爷几年对我的殷殷照顾,也足以将恩情还尽了。
她顿了顿,坚定道:天下无不散的的筵席,我叨扰王爷多年,心中亦是过意不去。所以我今日是来请辞的,我想要搬出去,自己立女户。
崔思道态度极好,他静静听她说完,却正色拒绝:现在你还不能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