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知道是哪个人勾了他的师妹,定饶不了他。
莫玉笙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师兄发怒了。
可是他又在生哪门子气呢?他对她应是兄妹之情,听了她方才的话,难道不应该像很多哥哥一样,打趣她早早就想着嫁人一事吗?
被他捏着下巴,疼是不疼,心里却有一种不适的感觉。她身子往后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开他的手。
莫玉笙被迫抬眼看着崔思道,微微蹙眉道:现在我还没有想要嫁的人,但是往后总会有的。如果以后我有了心仪的郎君,就不用师兄再替我操心了。师兄应该对我放心才是,你又什么生气呢?
她粉嫩柔软的唇开开合合,吐出来的话却让崔思道心肝肺都被气疼了。
崔思道恨恨的放开她的下巴,转而用双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气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我的心思你就一点感觉不到,若是感觉不到,又为何悄悄唤我的字,为何总是缠我?
他认为虽然他们都没有把话挑明了说,但是朝夕相处间的默契,以及日益亲密的距离,早已经能够让对方明白了。
崔思道不信师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有信心的。
谁知莫玉笙闻言,满脸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好似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样:师兄在说什么胡话?我们难道不是单纯的兄妹情吗?
这话还是他之前日日挂在嘴边的,怎么现在他又否认了。
崔思道:???
往日他一贯面不改色,从强硬的推拒皇位,一手扶持他侄子登位,到遭到朝臣攻讦,都沉静以对,迎刃有余,连半点慌乱的无。
如今却因为莫玉笙的一句话,面色大变。
莫玉笙却想起以往她没死前,师兄还对她说,她误会了,他对她是兄妹情,因为父亲的临终托付才过度照顾她,以致她误会了。
可现在师兄一脸的震惊愤怒,又是什么情况?
不过无论是什么情况,莫玉笙都已经将师兄的话当真了,死而复生之后,她都将师兄当成亲哥哥一般,以避免半年后的一切重蹈覆辙。
莫玉笙肯定的点头:所以我才叫你哥哥啊,就是因为师兄像亲兄长一样。
崔思道还以为她口中的此哥哥是普通女郎对情郎的叫法,没想到师妹他竟然真的将他当成亲哥哥了。
崔思道瞳孔微缩,心口涌出无数的失落与痛意。
他重新捧住莫玉笙的小脸,直视她的眼睛,咬牙道:你说你将我当成亲哥哥了?可你以前还总唤我檀郎。
莫玉笙点头,微微抿唇,露出精致的梨涡:哦,那是因为我同师兄开玩笑呀。我没大没小的,师兄别怪我无礼。
崔思道有些失去理智了,他急切道:可是你眼里分明有我,那决不是什么兄妹之情!
之前不是,现在不是也得是了。经历过上一辈子的言不由衷,掩饰言行的锻炼,莫玉笙已经能用纯澈无辜的眼儿瞧着崔思道,娇娇柔柔的同他辩说。
想来师兄是看错了。莫玉笙笑意浅浅,眼里带着几分歉意,师兄对我太好了,以至于我在行事失了分寸,习惯性的过分依赖师兄,但这都是我将师兄当成哥哥的缘故。
末了她还疑惑的看着崔思道,理直气壮的问:难道师兄没有将我当成妹妹吗?
崔思道心口一滞:什么妹妹?
他今日真是要被师妹气死了!
再也维持不住风度,崔思道眼底凝沉,他抬手揉了揉莫玉笙柔软粉.嫩的唇,气得气息急促道:师妹好好看看,我是不是将你当成妹妹了!
莫玉笙没有反应过来,唇上已经贴上了他温热柔软的唇。
这是此世第一次吻,崔思道有些急促且毫无经验,又像是心里有气而带着怒意和惩罚,以致于他牙齿偶尔会磕在莫玉笙牙上,他力道也控制不好,将她弄痛了,嘴巴甚至破了皮,还尝到淡淡的血味。
莫玉笙怔了怔,她因为刺痛很快回神,然后一把推开了崔思道。
她耳边却好像突然响起了,上辈子师兄吻她时说的话。
我只是想在确定一下,我是不是没那种心思。
果然,我亲近你也没什么感觉。再说南疆女子一贯热情泼辣,你我自小长在南疆,一个吻而已,你不会多想了吧?
莫玉笙忍不住捂住自己红肿娇艳的唇,眼底却有了晶莹了的泪意。
崔思道强迫自己不去安慰她,反而立即阐明心意:这样的话,师妹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了。日后王府的王妃也只有一个,所以你别再说什么,将我当成亲哥哥之类的话来气我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的,所以师妹这次一定懂了他的意思。
莫玉笙对于他此刻的话已经不太相信了,若是他当真对她是男女之情,那为什么上一辈子他又态度决绝的拒绝了她。
这么自相矛盾,想来是师兄弄错了。因为师兄一向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不太了解,所以他现在认为自己喜欢她。可是等到半年后,他却能明白,他对她不是男女之情。
莫玉笙想到师兄后来养在庄子里的沈西柔,她忍不住了泪意,抿唇道:师兄方才在确定你对我的心意吗?想来师兄弄错了,往后师兄就会明白的。
崔思道刚刚缓和的面色又有些茫然:我没弄错啊,我以后会明白什么?
为什么往日他一眼就能看穿师妹在想什么,怎么现在却连她在说什么都听不懂了。
莫玉笙缓缓叹了口气:罢了,你我自小长在南疆,一个吻得磕磕绊绊的吻而已,没什么的。反正日后师兄也会明白,我们之间没什么爱慕之情的。
崔思道闻言,只觉得不可思议,他被她这一番言辞气笑了:一个吻?还没什么?莫玉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还说什么磕磕绊绊的吻,难道他吻得如此糟糕?还什么他们自幼长在南疆,便是南疆风气开放,但也没见人家不把亲吻当回事啊!
今日一定是哪里不太对,所以导致师妹也有些奇怪。
崔思道气得表情都维持不住了,莫玉笙却觉得自己没说错话,她只是将师兄以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而已。
崔思道见她一脸不明所以,只觉得自己脸色都控制不住的扭曲了一下。
他正想好好压下情绪,同她分说分说,偏偏此时周恒进来通报,说陛下宣他进宫。
崔思道只能抬手,摸了摸莫玉笙的红肿的唇,压着气勉强道:师兄现在有事,等师兄回来了,定让你认清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情。
莫玉笙不以为然,忍不住小声道:还能是什么情,自然是兄妹情,总不可能你还想当我爹吧?
崔思道耳朵灵,一字不落的听完这话,他身子一僵,胸膛气得起伏起来,但又没办法对莫玉笙发火,他只能咬了咬牙,振袖而去。
再待下去,只怕他今日要被气死了。
崔思道本来想速去速回,但因为北漠的使者冬日要来大肃,以及还有一些朝事缠身,以致于宫门落锁他还在与陛下商议,所以一夜未归。
莫玉笙只将师兄表明心意的一番话,当成了风吹湖面的一点涟漪,不多时涟漪就平静了下来,她也没有将那一番话放在心上。
只在第二日换了耐穿耐脏的衣裳,同宋箬、宋幼文汇合,一起去了宋家买下的小半座荒山里挖冬笋。
冬日的鲜笋质嫩味鲜,清甜脆爽,在北方冬日少绿菜的情况下,也算得是一道新鲜菜了。
师兄不在,莫玉笙背着背篓,带着一把小锄头,如同撒欢一样,高高兴兴同宋箬、宋幼文一同到了后山。
天气虽然冷,但爬了一会儿山,竟然觉得回暖了起来。
宋箬将一个水壶打开,自己喝了一口后,又递给了莫玉笙:给你喝这个,喝了就暖了。
莫玉笙拿过水壶,看也不看的灌了一口,却尝到香醇绵长的葡萄酿的滋味,酒不浓烈,但是她酒量一向浅,所以刚喝下一口,酒气就上脸了,熏得她两颊洇红,眼睛泛水光。
莫玉笙后知后觉:啊,这是葡萄酿呀!滋味不错。
全身都暖乎乎的,说着话,莫玉笙又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