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将视线投到崔思道脸上,却见他神色温柔,眼神却有些恍惚和满足,甚至荡漾着几分满足愉悦的喜意。
崔思道这个样子,竟显得有些呆呆的。
当真是见鬼了,大胜而归,被万民景仰时也没见他有多高兴。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开怀,他脸上高兴愉悦的神色十分外露。
难不成是他今日比较迟钝?
莫玉笙一头雾水,她将荷包放在桌子上,起身朝崔思道走去。
她一边拿过软巾,一边拉着他的袖子,牵他进屋坐好。
莫玉笙卷了袖子亲自帮他擦着头发上的水,语气里有些打趣又有些责备:师兄既不要人伺候,又不自己擦头发,只呆头鹅似的站在门边上,难不成你高兴傻了?半点都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
崔思道拿过桌上是荷包,珍爱的抚摸着,语气很是轻松享受:不知怎么,一见到你,我就下意识看呆了。
莫玉笙脸色一红,恰巧她见崔思道将她绣的荷包,自然的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又珍之爱之的,翻来覆去的抚摸。
她脸上浮现两抹红晕,只将那帕子塞进他的怀里,道:哪里学来的?言语轻浮也就罢了,你乱亲什么?我不帮你擦了,你自己擦罢。
莫玉笙说着就要去外间等他。
她手腕却被崔思道拉住了,他轻轻一扯,就将她抱了满怀。
崔思道闻着莫玉笙身上淡淡的馨香,他将人抱在怀里,他之前空落落的心也好像被填满了。
莫玉笙坐在他的腿上,忍不住挣扎了两下,却又被他抱的更紧。
崔思道忍不住闷闷笑出声来:你说甚轻浮乱亲?我们之间轻浮乱亲的次数,难道还少吗?
他的唇贴着莫玉笙白皙柔腻的后颈皮肤,吐息灼热,唇瓣张合间让那块皮肤又热又痒。
崔思道喉结滑动了一下:我好想笙笙啊。记得我出征前,笙笙特意穿了异域的舞衣来勾我,真是好看极了。我记得陛下私库里好像有许多外邦人进献的衣裳,到时候我统统要来,让你轮番换了穿给我看。
他这回在军营来呆了几月,想她入骨,连夜里的梦里,想都是她。
想到他离开时莫玉笙的主动,崔思道不由有些想要她了。
他们抱得这样紧,莫玉笙自然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她身子微微一僵,立即道:今夜还有晚宴,师兄打仗辛苦,自该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还是不要提了。
崔思道脸上有些失望,但他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坚定,不由越发抱紧了她。
莫玉笙想到自己之前的梦境,以及后期侍卫从战场传来的信件,她忍不住关切又直接道:现在,我要看看师兄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她为了这件事,担心得有一段时间都没有睡好,如今人在自己身边了,她自然要亲自瞧上一眼才能放心。
莫玉笙拨开崔思道的手,站到了一旁去,语气平静里暗藏了几分担心:你脱了衣裳,给我瞧瞧。
一说到伤势,崔思道心里的绮念就快要消散了,他开始有些心虚。
一向无所畏惧的摄政王,此刻却避开了自家师妹的眼睛,言辞含糊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伤势不太重。只是那道伤看着丑陋,我不想污了师妹的眼睛。
莫玉笙看到他还想隐瞒的情状,语气严肃了一些。
她自己抬手,便去拉开他的上衣,却被他伸手摁住。
莫玉笙气笑了:师兄知道我会医术,也知道我见过的伤口并不少,我从不曾觉得伤痕污眼睛。既然你伤势不太重,为什么你又不敢给我看?若是因为你怕我看了伤心,就说好话哄我,那样的话我会更难受的。
崔思道抿了抿唇,手却没有松开。
莫玉笙直视他的眼睛,正色道:撇去我们之间别的关系,我是将师兄当成至亲家人的。所以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希望师兄能告诉我,能让我与你一同去面对,而不是事事都你自己去承担下来。
她眉眼认真严肃,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我真的很讨厌那样,师兄若真的因此隐瞒我,还故意哄我,那我真的会十分生气。
听她语气很重,崔思道无奈的叹气,他主动起身,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他的上半身。
莫玉笙仔细打量他的身体,她见到他的腹部有上回在宋家庄旁被刺杀的刀伤,他的肩膀处是被箭给捅穿了。
经过处理之后,那里虽然结了痂,但肉却没有长全,所以肩膀处的伤口皮肉凹陷了一点。
莫玉笙见到这伤口,大致就知道那伤有多重了。
她视线一转,绕道了崔思道背后,又见到一条横贯盘踞在他背部的伤痕。
这伤痕刚刚结痂不久,疤痕被水泡后有些起皮,显得狰狞又刺眼。
除这些以外,他身上还有些小伤疤。
莫玉笙轻轻抬起手,抚摸着崔思道背后的伤痕时,她眼睛一酸,泪水就落了下来。
师兄伤得这样重,一定很疼吧?战场凶险,你该万分小心的。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回家,可你也不能不顾危险就去拼命,你要真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办?
旁人都说摄政王文武双全,用兵如神,才不到半年就将之前还疯狂叫嚣的北漠人,打得哭爹喊娘,东逃西窜。
这样的不世之功,简直少有。
莫玉笙却知道,崔思道心里对如何布局用兵是有成算,但他仗也确实打得有几分急躁。
他真的迫切的想要把仗打完,就回来同她成婚。
正因为如此,她心里越发不好受了。
不世之功又如何?她只要他平安康乐就好。
崔思道感觉有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到了他的背上,他身子陡然一僵,被湿润的那一点儿皮肤好像被烈火灼痛一样,疼痛的错觉过于深刻。
他立即转身,抬手无措的抹去莫玉笙脸上的眼泪,只连忙道:这回是我错了,我心中有了完全之策,但到底有些心急,害得笙笙为我担心流泪,是我的不是,往后师兄再不敢这样了。
那泪落得更快了,掌心触到一片冰凉后又烧了起来,灼得崔思道心急又心痛。
他如同败军之将,只能低声祈求宽恕:笙笙莫哭,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再不敢了
莫玉笙一下子拍开他的手,气势汹汹,红着眼瞪了他一下:师兄有什么错?师兄从不会错,你是有本事,能立下这滔天的功劳,引得人人都夸你赞你,你有什么错呢?错的只会是我这个知道儿女情长,眼无大局的师妹罢了。
她嗓音甜软微哑,便是赌气说话,也显得惹人心怜。
她说着话,却怕崔思道着凉,受伤轻柔的将他的衣裳穿好,又拿过帕子细细的替他继续擦头发。
她脸色却依然紧绷,时不时还会抽泣一下。
这便是责之深,爱之切了。
崔思道心里又爱又怜,软成了一片。
他不想让她为自己哭泣,又觉得她的眼泪是为了他流的,责备的话也是对他说的,她心中有他。
因此也越发觉得自己混账,竟害得她为自己如此伤心。
崔思道只觉得她眼泪太多了,哭得他的心也好像碎缝隙。
他只好讨饶:下回不敢了,下回有事定同笙笙商量,若是事情严重也会告诉你,不隐瞒你。往后你我一体,我们一道面对好不好?
莫玉笙闻言,心里才好受不少,她将帕子重新扔给了崔思道:这才像话。
她踮起脚尖,将他的发丝拨弄整理了一下,嗓音微哑道:晚上有晚宴,你又一路风尘仆仆的,不如吃点糕子喝点水,去床上睡一会儿,养好精神晚上才好去宫宴。我回去了,你好好歇息。
崔思道不舍的拉住她的手,问道:师妹不与我一同小睡吗?
莫玉笙笑了笑,轻柔道:不了,我怕扰了你。你让人来替你打理完头发后,便好好睡一会儿吧,等会儿我们一起赴宴去。
她说着要走,崔思道只好不舍的看着她离开。
可他确实非常乏困了,崔思道没有叫人,他自己把擦干的头发迅速梳好,又吃了三块山药枣泥糕,喝了小半碗乌鸡汤后,便乖乖躺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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