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朔见他反应迟钝,无奈拉着他的手按下指纹,在通讯录里很容易就翻到了胖哥的名字,
这个是不是你经纪人?杭朔在他眼前晃了晃。
许柏言艰难转动眼珠,大脑主机缓慢转动识别,点了点头。
杭朔马上拨通电话,跟他说,你生病了,让他赶紧来接你。
许柏言刚拿到手里,胖哥就正好接通,喂?
他照葫芦画瓢,胖哥,我生病了,你可以来剧组接我吗?
等会啊,我有事。胖哥那边隐隐有杂音,他马上挂了电话。
许柏言被杭朔提溜起来坐着,脖子上还被小王助理围了个围脖。
好好清醒清醒,我给你拿水喝。
杭朔长这么大没照顾过自己妈以外的人,他在桌子旁边团团转,翻箱倒柜找药片。
但许柏言头重脚也重,他的脑袋像皮球,脖子像麻杆,瞅准杭朔晃荡在最近的地方,歪了脑袋靠在男人身上。
杭朔扭过头,正有个脑袋正把自己当大柱子借力。他把杯子递过去,摸了摸许柏言滚烫的脸颊,轻轻说道,喝了。
许柏言睁眼,看到面前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向他递来冒着热气的纸杯。
眼前的世界是膨胀的,脑子又沉又轻,一会像是大雁飞天,一会又像是烙铁临头。
他胡乱问,喝了会好受吗?
杭朔推了推滑落的镜框,手插口袋。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却破天荒的顺着坡下了,嗯,会好。
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两人窝在摄影棚的角落里,对面是一颗闪耀着热气的黄金小太阳,嗡嗡地摇头摆尾。
半个钟头过去了,许柏言的经纪人还没来。
他就自己一个呆呆地,乖乖的地佝偻在暖灯对面,重重呼吸着滚烫的病气。呼吸到最后脑膜生疼,肺管也生疼。许柏言就不敢再轻易呼吸了,他默默憋着气,到最后再统一憋不住呼出来,气管又是一阵揪心的痛,连带着鼻涕也流出来了。
然后他就乖乖地吸着鼻涕,吸溜吸溜,吸溜吸溜......
杭朔,......
他忍无可忍,带着许柏言到达旅馆,敲响了胖哥的房门。
许柏言歪在杭朔肩头,嘴唇干裂灰白,烧得连眼皮都睁不开。
杭朔心疼他这副要死的样子,又心急火燎地急促地敲了几下。
这时,门后微弱传出来一声男人的疑问,谁啊?
是许柏言的经纪人胖哥,原来他一直都在。
杭朔咬牙切齿,腾出右手去砸门,冷声喝到,开门!
你他妈的有病吧你......只听屋子内,有女人和男人压低嗓子细碎的交谈声。
胖哥压得床嘎吱直响,探头探脑地在找拖鞋。他大声地咳出一口痰,像飞弹一样吐在垃圾桶。
杭朔对他黏黏糊糊的动作有些生气,
傻*。胖哥故意似的,磨磨蹭蹭拖拉着鞋走到门口。
他用手挂上防盗链,只把门小小开出一条缝隙,贼眉鼠眼地向外看去,你谁,吃饱了撑的?
门外的杭朔眯起眼,像是逮住猎物的毒蛇。他看着那一丝门缝中乌溜溜的眼珠,怒从心起,反身让烧傻了的许柏言坐在走廊上,直起腰来摘掉眼镜。
胖哥认出了杭朔,他心下不好,赶紧抽手去解开防盗链,谁知外面的杭朔几步冲锋就是飞起一脚。
巨大的爆裂声和女人尖利的尖叫回响在旅馆走廊里。
门栓带着安全锁整个裂开,把旁边的木质门框都拽得变了形。一条大大的裂痕清晰地延伸到水泥白墙上,夹板的木门中间是杭朔的半枚脚印。
胖哥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睁睁看着房门不堪重负,颤抖着缓缓打开。而门外,则站着双眼通红的杭朔。
他重重喘着气,两手攥拳,抬脚走了进去。
只穿内裤的胖子像个肉球一样,他光着身子坐在地上,畏畏缩缩地发着抖。
地上一路延伸着东倒西歪的啤酒瓶,囤积的饭盒四处乱扔,米粒慢慢变成化石。更混杂着烟头,粘着油点的塑料包装袋,女人红艳艳的内衣,和男人半挂在电视机上泛黄的汗衫......
馊味和糜烂味不断刺激着杭朔的眼球和鼻腔,胖哥只能看到两条长腿裹着西裤立在面前,接着杭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冽的声音使人胆寒。
许柏言身份证呢,拿来。
在,在里面。胖哥屁股搓着地砖,挪动着给杭朔让开道路。
男人皱眉,最后还是有些不情愿地抬脚进去。房间里,一张靠墙的床上正坐着个蓬头垢面的半裸女人。她年岁不大,眼角已经有细纹,见杭朔突然进来,软绵绵惊叫了一声,赶忙拉起被子遮住隐私部位,低下头去又不小心露出被晒成不同肤色的脖颈。
杭朔无心搭理这些,他无从下脚,看到房间里地上床上,窗台上全都一片狼藉。
酒店工作人员闻声赶来,他们拿着传音机呼叫着楼下大堂。
可杭朔却充耳不闻,许柏言还在外面,他要快点带他去医院。
他走到靠里的床上,看到上面散落着几本杂志和一副耳机,另有一个大帆布包。终于翻到身份证的时候,他才徐徐松了一口气 。
......
医生找来护工把许柏言抬上床,随后安慰杭朔说。
没事,送来的不算太晚,不然就要变成脑膜炎了。以后要作息规律,少熬夜,现在还沾点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杭朔都要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杭朔:欺负我老婆,我跟你没完!(一脚踢开房门)
(转而跪在搓衣板上)老婆,我那天就是这样破门的......
许柏言(翘起二郎腿):所以呢,你就把我脸朝下扔在过道?你知道我被别人踩了多少脚吗!
第10章 直截了当
这跟长期熬夜,饮食不规律,心情焦躁低落也有关系......做大人的要多多看管下,年纪轻轻的就不要减肥节食。
杭朔点头满口答应,思来想去,觉得许柏言变成样一定和那个大黑胖子脱不了干系。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还好好的,过了几天再见,怎么里子却都被掏空了,那胖子是把许柏言的肾卖了吗?
医生看着杭朔脸色奇怪,眼底有些狐疑,小年轻的,只要不随便糟蹋身体,就没什么其他的大病。
好,谢谢您。杭朔微笑道谢,他总觉得白大褂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制作考究的皮鞋击打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男人身穿深色板硬的大衣,手中的粉色塑料盆漂浮着块白色小方巾。氤氲出的热气扑在镜面上,杭朔的眼镜前不禁起了层白雾。
他轻轻推门,看着床上死猪一样的许柏言,冷着脸麻利上手。几下扒掉外套,只留里面一层薄薄的秋衣。
男孩秋衣上印着的多啦A梦冲着杭朔龇牙咧嘴,杭朔久久凝视,深吸一口气,脸上开始出现一丝裂痕......
审美这件事,恐怕是他和许柏言唯一天差地别的地方了吧。
抄起水里的毛巾拧了拧水,杭朔把手伸进衣服里轻轻擦拭。许柏言舒服了,开始哼哼唧唧。柔软的腹部随着呼吸起伏,像是翻着肚皮的猫咪。
男人将他像烙饼一样翻身,但一条胳膊却架不住烂泥似的许柏言,只能弯下腰堪堪拉他坐起。
两人面对着面,许柏言下巴垫着杭朔的肩头,他迷迷糊糊感觉疼痛感在消退。
病床发出嘎吱一声轻响,春光灿烂,给干净简洁的病房笼罩层鲜活的滤镜。
天蓝色的布帘后,一个人小心翼翼将床上的人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就像安慰着受了伤的家猫。
两人交颈,紧紧相依,下一刻却又突然分离。
许柏言感觉自己又躺回了铁板上,他抬手抓住了杭朔手腕,脸上那么滚烫,手却冰凉至极。
男人受他掣肘,抬起胳膊微微用力拉扯,想拿掉胳膊上的爪子。可许柏言就像是钳子转世,越扯越紧。
干嘛?男人问道,寂静的房间内,这突兀的一句话划破平静。
许柏言的头发软软搭在白色枕头上,脸蛋像是偷摸了劣质的胭脂。记忆深处有个人一直在呼唤着什么,好像是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那双冰凉的手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杭朔随即错愕。
......
男人早晨去剧组送东西,顺便在路上买了点水果。
影视城周边的黑店小气到给鸡汤兑水,几片生姜还妄想滥竽充数人参片。
他昨晚为了看护那个笨蛋忙得要死,打开门,许柏言面色红润,正吃着楼下包子铺便宜买的素菜包子。胖哥站在床边忙上忙下,为他倒白开水,嘴里还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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