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桥腰上还贴着块膏药,他亲了亲旁边,低声问,你的腰伤又疼了?
不打紧,这么多年不还是糊弄过来了。
不是一直在喝中药吗?杭朔心里有些紧张。
他的唇色深,抿紧嘴的样子确是有些凶,他轻轻按了按膏药覆盖的皮肤,有点肿起来了。
陆桥伸手打掉那只手,我嫌难喝,谁还在宿舍煮中药?你来不来,我穿衣服了。
正待动作,床边的门又被轻轻扣响。
原来是副导演带着两个工作人员拿着一堆器材来装监控。
副导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穿着条纹衬衫大裤衩,大大咧咧带个棒球帽子。
她对杭朔微微弯腰鞠躬,不好意思杭导演,今晚要装两个监控。
连厕所也要装?杭朔穿着慌忙套上的睡衣,看着工作人员爬着梯子上去,在卧室和洗浴间各安置一个可旋转的夜视监控。
如果涉及私人问题,可以先拿东西盖上。这个就是后期剪一个合集进去,不会每天都看的。
副导演想了想,又提醒道,只是盖上之后还可以听见声音的,需要注意一下。
杭朔点点头,他这个屋子卧室没有窗户,抬起手看表,时间已经临近十二点。
当工作人员搬着梯子从宋徉和叶弦的房间里出来后,整栋别墅开始安静下来。
第二天,阮弥七点就来敲门。
因为别墅里需要自己买食材,所以这次的早饭大家出去吃,顺便一起采购回来未来几天的食物。
导演组一开始就给好了剧本,但只是个大概框架。所有冲突还要几个嘉宾自己解决,可以说是自由度极高了。
但是临走时,导演突然收走了所有人身上的手机,并配发剧组专用的老人机,彻底杜绝了八个明星私藏小金库的可能性。
剧组不提供私家车,八个人的日常出行只能自己打车。
阮弥精打细算,打车到市区太贵了,还不如去郊区不远的批发市场。
但是除去阮弥,剩下的几个人那里来过这么原生态的大卖场?
几个年轻人一到地方都撒了欢,邱韵韵叫也叫不住。
阮弥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钱包,没事,反正钱都在姐这里,这一帮跑不远。
陆桥拿起个胡萝卜挑挑拣拣,宋徉来拉他,桥儿,你看这里有好多鱼。
什么鱼,你想吃鱼?
早晨天气凉爽,陆桥里面本来只打算穿个白色背心。
但杭朔站在旁边不干了,男人吹胡子瞪眼,从皮箱里翻出件深蓝色的外套给他穿上。
现在陆桥被热个半死,只是身上还斜跨了个背包,一会儿可能还要拎很多菜回去。
他想脱不得,脸上微红。
陆桥跟着宋徉一路走过去,发现叶弦也站在摊位前摸着下巴考量。
他看见陆桥来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太好了,大厨来了。桥,你来看下买条什么鱼回去比较好,阮弥喜欢吃鱼。
这要看阮弥姐喜欢哪个地方的口味......草鱼不要买,不行就直接买条鲳鱼,处理起来比较方便。
好,你什么做起来方便买什么。大家还有没有别的海鲜想吃?
叶弦转过头想问其他人,却发现身后走了个一干二净。
宋徉东张西望,这正是人多的时候,人都冲散了。可是没有阮弥姐我们怎么付钱啊?
陆桥拿出手机,不要急,我们可以先让工作人员转过去。等最后汇合的时,再拿阮弥姐手上的钱填补空缺。
但一直跟在三个人身后的摄影师却摆手提示,节目摄制期间是不可以拿自己的钱进行交易的。
陆桥又笑道,没事,我们也可以给阮弥姐打电话嘛。
但是他打开老人机的界面,才发现所有通讯率都被提前格式化。
几个人在车上只满心憧憬着消费,花钱,好吃的。哪里能意识到要交换电话号码?这下可好,四处寻不到人,他们和大部队真是走散了。
宋徉不满皱眉,啊?怎么这样。那我们现在只能找人了。
时间已经临近九点钟,炽阳穿透着声波炙烤大地,就连花花绿绿的棚阴也无法抵挡这滔滔而来的热浪。
节假日的市场客流量爆满,穿梭在其中的也大多是些中年妇女,她们带着还在咿呀学语的小孙子开开心心逛集市。无论是商贩还是正在砍价的大妈,脸上都洋溢着热情与满足。
鲜鱼在打足氧气的泡沫箱里翻腾,虾米活蹦乱跳;脆皮烤肠在阵阵油花爆裂声中新鲜出炉,糯米糍粑裹着浓稠的红糖馅料;水果表皮鲜艳,从三轮车上一直堆到人脚边,酸甜的气味诱人止步。
宋徉脸红脖子粗,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塑料凳子上不走了。
他身后卖椰子的大叔吆喝着冰镇椰汁,宋徉兔子一样的小脸泪汪汪看着小冰柜里的椰汁,最后也只能无奈吞吞口水。
陆桥拿出自己包里的水杯,蹲下身子温声哄他。
走吧,再走一会儿我们就能走到出口去了,阮弥姐他们一定在门口等着我们呢。
宋徉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但他说什么也不肯再站起身来。
这个市场这么大,大大小小一共六个大门,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等?我不走了,再走我就中暑了。
陆桥也没了办法,他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蓝色的外套后背早已湿透了。
叶弦插着口袋提议,这样吧,桥儿和我继续找人。宋徉坐在这里休息,我们交换电话号码,等找到阮弥他们就来接你。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宋徉看着陆桥和叶弦结伴离开,在背后不满地噘嘴。
从早晨到现在,他早饭也没吃上,东西也没买,人也走丢了,还累的半死。
他下期节目打死也不来了,他还要回公司和米兰大闹一场,阮弥带队带了个什么鬼玩意,简直委屈死了。
正愤懑不平,他的后脑勺冷不丁被人用手来了个暴栗。
圆脸男孩哎呦一声惊叫,捂住了脑袋。
何天一拎着个塑料袋揣手站在宋徉身后,居高临下俯视他。阳光斜照在他脸上,却未显半分温柔,他冷冷问道:你怎么一个人,陆桥呢?
宋徉生理性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他捂着头站起来,脚下没踩实晃了一下,生气地说,去找人了,你怎么在这儿,其他人呢?
何天一满不在乎向四周望去,果然没看到陆桥的身影,随即有些扫兴,我也走丢了。
宋徉气呼呼抢来凳子赶紧坐下,生怕何天一又坏心眼地捉弄自己。
何天一气势凌人,高个子的帅哥揣兜薅个破塑料袋子站在熙熙攘攘的集市里,更显得鹤立鸡群。
他看着身边那个晃来晃去的后脑勺,蓬松的发定有簇呆毛翘起。
宋徉嘀嘀咕咕,我是不会再去找人了,走了这么半天,又热又饿,在这么下去我肯定猝死......
正抱怨,一个粗糙冰凉的东西忽然贴近脸颊。
宋徉一个颤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他炸毛起身后退,才发现是何天一手里拿着半个冰镇椰子递给他。
何天一挑眉,喝不喝?
宋徉伸手拿过,犹犹豫豫说了声,谢谢。随即又反应过来,你哪里来的钱?
阮弥给的,宋徉对面的男孩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五十一百不等。
何天一挑了几张递给小摊老板,她发现你们走散了,给我们分了钱,大家分头行动,最后在东门集合。
那你都买了什么吃的?宋徉插进吸管喝了口椰汁,冰凉消暑,甜丝丝的味道在齿尖萦绕,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喏,何天一递过来手里唯一的袋子。
宋徉好奇扒开一看,竟然是一把香菜和几根生姜。他气的差点给何天一嘴巴,这是什么,你拿着这么多钱就买这些?
我哪里会买菜,这些都是基本调味料,我买多了也不会浪费。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只顾着挑自己喜欢吃的大鱼大肉?
你!宋徉一时语塞,但又碍着身旁还有摄像机实时记录。他刚刚受人恩惠,自己在心里咬牙切齿,但嘴上仍不逞多让,还不如给陆桥,让他做好吃的。
哼,何天一抢过塑料椅子坐上,我倒是想找陆桥,只可惜碰上你。我也懒得找人了,索性一起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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