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他自己的照片。
陆桥不理解,杭朔为什么要把有关于自己的东西和他的前任放到一起。
不过,这也是他很久前拍摄的了。那个时候两个人刚刚认识,他们还在影视城黏黏糊糊。
陆桥把自己的照片拿下来,又把被扣去脑袋的照片拿下来。两张相片交叠,黑洞洞的脸颊破损处,正好应出了他自己的脸。
完美重合,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朝气蓬勃。
所以,就是替身了吗?陆桥自顾自说着。
所以,只是需要我的脸吗,还是身体?脸是不一样的,但是身体一样年轻,还是脾气?还是声音?
他又恍惚想到小袁,红姐说自己像从前的白景天,汪泉力又说小袁像是从前的自己。
那么就等于,白景天是自己,自己是小袁。
还是说,白景天也是个替身。他年纪大了,不像那个人了,杭朔才会找来他。
其实是,j等于白景天,等于自己,等于小袁?不然,杭朔怎么会什么都不说,就突然不要白景天了呢。
他也会被突然切断关系吗?就像是前者,只因为不再像从前那样懵懂,不再像像从前那样漂亮......
没有什么,是被别人用青春年华碾压更无助的了,这根本没法比,无力回天。
陆桥的泪都哭干了,颗颗坠在下巴上,又大滴大滴打湿衣襟。
还得是你啊,这么多人,这么多年
他起身把冰山蜡烛摔得稀巴烂。
作者有话要说:
呃,现在写欢乐小剧场可能有点不好,让我来继续做个法吧。
作法作法,呼呼呼~~~收藏收藏,涨涨涨~~~
第37章 我将无我
乌云压城,八月闷热的傍晚隐隐有大雨之势。
陆桥慢慢走出小区,他眼神游离,手里打开着叫车界面却并不操作,只是一味地盲目向前。
他只怕自己下一秒,一个控制不好就会发疯,把杭朔家里砸个稀巴烂。
说实话,他也只不过是男人手下豢养的金丝雀之一罢了,有可能还是只羽翼暗淡,又颇为聒噪的鸟。
他现在身上唯一的优点,也就只剩下蠢得让人放心了吧,他怎么敢和杭朔翻天呢?
那保安一直呆在大门旁边的保卫室里,他早早就接到了业主投诉陆桥的电话。现在见到他失魂落地走出来,有些惊诧,随即放下水杯站起身。
先生,要下雨了,您一个人出去,不带把伞吗?
陆桥愣愣地看着老人递来的折叠伞,他轻轻接下,小声说谢谢。
那保安拭去帽檐下的一点汗水,脸上皱纹笑起来和蔼可亲。
不用道谢,我若是有什么不痛快,想想同是大雨,自己手中有伞,就会高兴许多。
陆桥不理解老人突然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他没心情过多寒暄,只想赶快逃回自己的世界。
晚上杭朔问他,要带回去什么东西。陆桥盯着想了很久,最终漠视了这条消息。
你自己玩的开心就好,何必再来假惺惺顾念我呢。若是处处留情,也许也会有心累的时候吧。
第二天,他轻装上阵,提前来到了剧院后台。
陆桥也算是蹭着以前的老师,给走了个小后门。他没有职业证书,此行是纯纯来刷脸的,串个小小逃兵。
这是一场怀缅战争的历史剧,讲述山下村民在邪恶官僚的压迫下起义,家破人亡后逃上梁山自立为王。最后历经战火,被部队承认并收编的故事。
陆桥饰演个在山上出生的小土匪,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人短志气也短,瘦的像麻杆,但他的父亲却是为民牺牲的起义英雄。
小土匪好面子,不愿意给母亲脸上摸黑,一咬牙也在入伍志愿书上按了手印。没想到最后,旁边人刚放了两声枪,他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舞台剧不像偶像剧,好人就是绝对的好人,坏人就是绝对的坏蛋。他们这些剧本都需要经过层层琢磨和改动,一个好剧目可以代代相传。
但陆桥这个角色很简单,他英雄演不了,但是小人物很好拿捏。无非是个狐假虎威中又沾点鼠目寸光的角色。
不可置疑的是,这个小逃兵是个孝顺儿子。差就差在他在乱世,实在没有那么多的荣誉感。他从小受冻挨饿,没有老爹,只能依托着母亲生活。大难临头,他心中第一位的自然是自己困在山上的老娘。
陆桥搭戏的时候,那位演母亲的女演员并没有到场,他自己在团长眼皮子底下过了一遍,就挥挥手让下了。
听说演他母亲的演员,是剧团以前小有名气的美人。陆桥略有些期待,能和老戏骨搭上的次数少之又少,这次总算能开开眼界,好好学习学习。
至于生活中其他添堵的事情,陆桥一点也不想去分神。他把自己微信的大号退出,静静在舞台下等待夜幕的降临。
刘玉玉给他买来煎饼,陆桥坐在剧院门口吃。他看着天上嗡嗡飞过的飞机,才猛然记起国庆的日子快到了。
小时候每周二放学,大哥都得骑着车带他来这里,两人一起恭候许母下班。最主要的是,后台有一批专门供应给演员的水果,两个小屁孩可以吃个够。
他脖子上的红领巾都被盘包了桨,拿着一把香蕉皮打个饱嗝,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着剧院装修翻新。
没想到从小时候装修到现在了,竟然还在建
陆桥,下去准备了,化妆老师叫你呢!
身后租务一声悠长的呼唤,陆桥一个激灵爬起来,直奔后台。
走走回回排练好几遍,他就那两句台词。但陆桥丝毫不敢懈怠,刚才化完妆,他听别的演员聊天才知道,这场戏就是专门为国庆献礼的。
一会儿下面估计得坐不少人,还是那种看完回去要写观后感和报告的人。
陆桥惊出一身冷汗,这可是个大活,他可得好好表现。
晚上九点半,剧院场外大灯依旧明亮。周围一圈水面缓缓波动,倒映出如蛋壳一般的穹顶。
报幕女郎穿着修身的红礼服,款款把场地交给灯光。
一片掌声不约而同地响起,如同巨大的潮水,猛烈的轰鸣声裹挟热忱的心情。就像是每个座位上的观众都在呐喊着,排山倒海涌入每个人耳朵。
陆桥从没见过如此宏大的演出,他抹着红脸蛋,扒在一旁。只见巨大的红幕缓缓上升,后台一列列舞蹈演员箭在弦上,迅速有序飘上舞台。
他在这时忽然想起,某个遥远的年岁,还是个小屁孩的自己,被少年宫小剧场支配的恐惧。
他忽然紧张得要死,疯狂打退堂鼓。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在背后等着他回家训话了。
没有人可以一次又一次代他受老师的批评,他是陆桥,是许柏言长大的样子,他已经孤单一人很多年了。
鼓点变幻,陆桥看到场务向他疯狂举小旗子。他踮起脚尖一个滑步,被其他人簇拥着冲上舞台。
陆桥饰演的角色先当二流子,再是小土匪,再是小逃兵,最后真正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小兵。
他最开始的上场是垫着脚尖,就像京剧里画着花脸的丑角,畏首畏尾活像个耗子精。
后来,角色长大了点,开始在山上兴风作浪。
陆桥从旁边的角色c手里,接过根不伦不类的红缨枪,向往着跟在二当家后面骑马去抢劫。
谁知道有一天,寨子里来了个会教书的小政委。几个山头摇身一变,变成了劫富济贫的良民。
小土匪在目瞪口呆中也不忘顺大流,按了手印去当志愿军。
他磕磕绊绊,领了把土□□,腰间一袋小棒子面,叫母亲磨得细细的。
本以为是去伸展胳膊腿打架,谁知道这次真是上了前线。他一个敌人都没杀,就胡乱披着身破破烂烂的军装回到寨子里。
陆桥的脚步半虚半浮向前走,剧院里冷气开的足,但他自己一个人在台上却出了汗。
周围的灯光暗下去,代表他人嘴里的嘲笑,不断冲击着小土匪的内心。
这时候,小土匪的母亲终于上场。
母亲的伟大,就连舞台的光线也开始变得温柔。陆桥念出台词,娘我回来了。随即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