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人还是头一次看见,演员入戏要用药的。不过,陆桥这次属于特殊状况,大家也不免提着一口气在嗓子眼。
申号表面上云淡风轻,毫不在乎,实际心里紧张得要死。陆桥怎么说也是杭朔心尖上的人,自己给弄坏了,一准吃不了兜着走。
他只愿陆桥没杭朔嘴里那么娇贵,一剂麻醉针还是能扛得住的。再说,男子汉大丈夫,他就是去个阑尾还要上两针呢
申号这边心里想着,陆桥眼前的景象却是飞速模糊。
梁医生不放心,临走前还微微摇了摇他的身子,在耳边说了什么话。
陆桥听清了,大脑却反应迟钝。待到想起要回答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躺椅上,眼神渐渐澄澈过来。
众人见他行了,不免一阵鼓掌。陆桥被这欢呼声搞得摸不着头脑,怎么他发了一个呆,就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梁医生走上来,示意陆桥坐好,又贴近身体,轻轻翻了下他的眼皮,拿着小手电筒照了照眼球周围。
申号则背着手,在旁边尴尬地看着。好像刚才发生了什么让他心慌意乱的事情。
梁医生待了一会儿,见陆桥没什么大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还奖励给陆桥一块奇怪的糖果。
陆桥剥开含进嘴里,又是一股淡淡的甜味。他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靠在躺椅上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申号挪过来,假惺惺地又问了遍陆桥的身体。
导演,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真的没事。陆桥有些无奈。
是这样,下周杭朔要来。你,你自己安排一下,别耽误咱们行程就行,其他的
申号没完下说,但是陆桥心中却明了。他甩了甩混沌的脑袋,资金是吧,行,我尽量进献谗言,但是不能保证
嗨,你就提一嘴就行,我也不好直接就说,是不是下来请你吃饭!
申号呲着大牙,第一次在片场笑得这么开心。陆桥内心吐槽,瞧,这才是真正的发自肺腑,见钱眼开。
陆桥呵呵地陪着他笑,两人最后欢喜散场,各回各家。
微凉的夏夜,陆桥吃完晚饭,慢慢走在灯火璀璨的大街上遛弯。
他的蓝牙耳机正播着何天一新出的单曲,这家伙是妥妥的舞台之王。何天一的魅力如果不用于舞蹈,那简直都是浪费天资。
只是,陆桥和宋徉却渐渐联系少了下来。
他只知道宋徉和何天一吵过几回架,战像惨烈,不是在人山的片场,就是在人海的后台
宋徉是典型的菟丝子,他对任何事都充满好奇,不计后果地去尝试。最后又被消磨干净耐心,再一脚无情地踢开别人。
但这株玩转情场的菟丝花,却偏偏栽倒在了何天一的身上。被消磨耐心的换成了何天一,被一脚踢开的,变成了宋徉。
陆桥不禁汗颜,他不知道宋徉现在这个下场,是一时玩脱了手,还是罪有应得。只不过何天一这人,未免也忒喜新厌旧了点,只听说,身边又找了个不大不小的男朋友,天天对着宋徉呼来喝去
总之,陆桥懒得去管这些别人的污糟事。
他今天不知怎的,下了戏过后神清气爽,胳膊腿都不疼了,那轻飘飘的感觉像是要飞上天的超人。
陆桥在大马路上一口气跑了半公里,身上出了出汗,却没觉得有一丝疲累。他怀疑是那一针麻醉药起的作用,陆桥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麻药管治这些。
他挠挠头,心想这东西太邪门,自己以后还是少碰为妙。
两周后,杭朔如约而至。
他是提前下的飞机,杭朔没穿西装,却满面春风得意,像是打了什么胜仗。
他长腿走的飞快,一路步伐轻巧,怀里还抱着个大大的礼物盒子。
他站在在陆桥门外敲门,喊了几声皆没有反应,就拿着刘玉玉给的门卡刷开了门。
杭朔推开门,却忽的有些愣住。
现在已是日上三竿,但陆桥却严严实实拉着窗帘,屋内温度开得极低,像是冰窖。
他心里嘀咕陆桥的粗心,出门也不知道收拾好屋子,边在在门廊处放下礼物换了鞋。
杭朔走进去打开灯,却冷不丁看到个小小的人,就默默坐在床头。
杭朔看清楚了陆桥,刚想问他怎么不出声,却登时觉得当头一棒,按住开关的手指慢慢曲起。
他瞪大眼睛再三确认,脸上颜色又白又绿,说出的话好像从喉咙中生生挤出来。
许柏言,你给自己拿注射器打了什么药?
陆桥听见熟悉的声音,动作却无比迟钝。他的意识是清晰的,但身体却由不得自己。
杭朔每走一步,心上就像被针扎一下。他缓缓挨过去,看着陆桥那惨败光滑的肩头,面上麻木。
杭朔缓缓把陆桥脖子里,半扎进去的针头拔了出来。顿时一小股鲜血飞快流下,顺着陆桥清瘦的肩胛骨,一直流进衣服里
陆桥却呆呆傻傻,全然感觉不到一样。
待杭朔翻找垃圾桶,看到纸壳上的铅字时,一口凉气冲得他脚下差点失去重心。他只觉得心肺都要炸了,咬牙切齿,看着陆桥的脸,似乎是在看仇人。
许柏言,谁给你的药,告诉我,是谁给你的!
陆桥原本是一脸漠然,被杭朔摇晃了几下,又像是才认出他是谁,不发一言,便想搂男人的脖子。
杭朔只觉得胸口闷闷地痛,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他的五脏六腑。
他扯掉陆桥的手臂,大声质问,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这是能要你命的东西,是能把你判刑到牢里的东西!谁给你的,说!
陆桥被他这一吼,憋着嘴呜呜哭了出来。
他完全没了理智,只像个孩子似的伸出双臂,想让杭朔抱他,哥,我害怕你别吼我
杭朔瞪着陆桥退后,好似第一天才认识他。
他微微摇头,似乎是要把脑袋中的阵痛甩出去。
别叫我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自己出去。我就应该绑着你,天天看着你,你真是,真是
杭朔脑子里一片乱麻,说话也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料到,前几天还在手机那边和他趾高气扬吵架的陆桥,只是离开了短短三个月,却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有人在看吗?不是机器人吧呜呜呜,我好害怕点击都是晋江送给我的(霜打茄子)
我的读者,你们要和我多说说话呀,好不好嘛?
第43章 伤心之处
陆桥轻轻喘着气,喉咙里都是火辣辣地疼。
他犹如万蚁食心,身体里每个细胞都焦躁不安。
杭朔对他束手无策,只能打电话叫人来。
匆匆而来的刘玉玉见到如此景象,更是吓得脸色泛白。她丢了手里的小背包慌忙转身,把宾馆大门严严实实锁上。
另一边的杭朔正一股脑翻遍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他撸起袖子,把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扒了个遍,最后只找出了两只注射器,连瓶能消毒的酒精和棉签都没有。可想而知,陆桥这几天都是怎么挨过来的。
他微微松下一口气,幸好这货脑子不聪明。陆桥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会自己躲起来,像个地瓜一样,找个坑跳进去等死。要是还有力气,就多盖上点土,好等着杭朔拿锄头来找他。
像他这种天天没心没肺的咸鱼,杭朔心里还是有点底的。他转过身,想着还要问些什么,大脑却在一瞬间反应迟钝。
杭朔耳鸣了一下,眼前忽然白蒙蒙一片,他脚底重心不稳,强撑着虚虚往前方走了几步。待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门口已经被踩碎的花束。
这一束被精致包着的满天星,原是有些俗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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