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姜姜!姜姜!。
陆桥睁着无神的眼睛,瞳孔开始涣散。忽然,一张憔悴的面庞清晰了一瞬,杭朔的手捂着他脖子上大开的口子,语无伦次。
陆桥就这么看着他,直直的,深情的,带有一点贪念,他张开嘴,想轻轻回答,在
我一直在
作者有话要说:
520快乐呀~
第49章 大梦一场
陆桥渐渐沉浸在睡梦里。
他像是重新回到母体胚胎的婴儿,穿梭时光,在蔚蓝色的天空上轻盈飘过。
他化身成一只轻盈的白鸟,越过昆明湖,飞过校操场,穿过后海的烟火,悠悠降落在一户熟悉的人家。
这是个小小的,但干净整洁的大杂院。胡同里锅碗瓢盆叮咣响,各家各户脚步声不断,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忽然,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门口,一个身材魁梧,意气风发的军人走下了车。
他摘掉帽子,笑得合不拢嘴,朝着门里喊,许柏霖,赶紧过来,把你妈妈和弟弟接进去!
许父话音未落,一个混球小子就像阵旋风似的从门里滚了出来。许父让许母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托着媳妇上了台阶。
院子里的左邻右舍很快闻声赶来,有个穿卡其布子的短发女郎用勺子喂给许母一口鲫鱼汤,大笑道,青青姐现在都是两个大胖小子的妈啦,身材还是不走样,真是女艺术家!
青青啊,你们是不是要搬到工人体育场那边了呀,记得多回来看看我们,别忘了这几个混小子在一块玩的情分!
青青啊,恭喜恭喜,两个儿子够你疼的了,妹夫可要受冷落喽!
哈哈哈,家和万事兴。以后,柏霖和柏言都是好小子,青青啊,你就等着享福吧
陆桥飞过去,想看看那襁褓中的小孩长什么样子,但却冷不丁被一只手从背后捏住。
他缓缓转过鸽子头,竟然是比起刚才,已经稍稍长大一点的许柏霖。
男孩的头发被剃得短短的,脖子上还多了一条红领巾,身上的夏装改成了厚厚的棉袄。
许母端着热水盆侧身掀开棉门帘,从厨房里飞快走出来。柏霖,把那鸟放下,快点去上学
可是妈妈,我还没吃早点
陆桥呆呆被攥在手心,看着他那还不到十岁的哥哥一脸委屈模样。
这是他还没有记忆的年岁,一切坏事情都还没发生,哥哥依旧在。
原来啊,原来,他也是从一个可怜兮兮的小不点,慢慢长成许父一般健壮的男孩,他也有需要呵护,需要照顾的时候。
许柏霖在陆桥的记忆里永远都那么高大,会为母亲分担,会为父亲解忧,他是个能顶半边天的好哥哥。
但在儿时,他也会没有早餐吃而闷闷不乐吗?
许母没听他说完,就被屋子里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引走。
饭钱在桌子上,自己拿。去老老实实买点包子吃,不许乱花!
女人的声音远远从里屋传来,陆桥眼看着许柏霖脸上的委屈,一秒变成了得逞后的兴奋。
他撇了鸽子,打开抽屉往书包里猛抓钢镚。随后满意了,便像个偷腥的猫,蹑手蹑脚地走出大门
没过一会儿,许父就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拿着剃须刀走了出来。
他哼着歌拉开抽屉,眼睛瞪大一瞬,向着里屋问,青青啊,我这抽屉里的钢镚都去哪了,怎么一个都没了?
啊?许母连忙抱着孩子开门走出来,两只手满当当都是脏尿布,陆桥这才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脸。
许母梳着两条油亮亮的短粗麻花辫,一身蓝色外套,里面是高档的白毛线衫。
她结婚早,长得嫩,会打扮。哄着小孩子走到街上去,常常被认成是姐弟。
许母拧起自己秀气的眉头,这个许柏霖,看他中午回来我不揪他耳朵!
许父丢了买酒钱也不气恼,千疼万爱般地,小心翼翼接过一岁多的许柏言,亲亲小孩奶粉味的小脸蛋。
男人压低嗓音,不管哥哥了,以后我们小言一准是个让人省心的乖孩子
看到此处,陆桥作为一只鸟,原本应该是没什么眼泪的。他眼眶酸酸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院子里,藤条编的鸟笼无人在意,一只雪白的鸽子默默抬起翅膀,轻轻擦了下红红的眼睛。
下一刹那,鹅毛大雪飘下,头顶长长的电线,将阴沉灰暗的雾霾天划分。各街道的大喇叭四处广播着空气质量,路上结冰,小心慢行。
许父就这么一路推着自行车,送许母去舞蹈团上班。
穿梭过的人影中,坐在后座上的蓝色棉布褂子抬抬手,给另一个绿色大衣戴上了红围巾
过了一年,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教育机会,许家又从小院子搬到了楼房里。
陆桥在瓦片上跺了跺脚,用鸟喙梳理羽毛。他已经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久了,晚间铃声都放完了一轮,怎么许柏霖还没收拾好?
房檐底下的草帽大叔看着头顶上烦躁的鸽子,想着自己年纪真是大了,怎么看鸟也神神叨叨的?
正出神,忽然一句清脆的童音,叔,来个糖葫芦。
草帽大叔回过神去,低头一看,原来是个领着小孩的大个子。
要什么口味的?
给妈买串豆沙的,再加两根山药。许柏言,你自己选。
许柏霖从蓝色的校服裤兜里掏出钱来数,书包里还背着脏兮兮的足球。自从弟弟上学后,他每天都要留在最后走,因为这个小笨蛋总是被老师留下罚写作业。
要大草莓,大草莓!小许柏言年纪不大,但品味不错,一眼就看中了最贵的。
草帽大叔见了粉雕玉琢的小人,自己心里也舒心,快收摊了,给你哥俩便宜,就二十吧。
小许柏言欢呼雀跃。
许柏霖看着他人来疯的样子也无奈,只能拎着小人的耳朵付钱走远。
如果下次再被罚抄,我就不等你了,自己走回去,听见了没,笨蛋!
那我告诉妈去!
你敢,有本事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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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桥默默在天上飞着,一大一小一鸟的影子被黄昏渐渐拉长,他们在沿路小卖铺收音机的乐声中走过胡同。
忽然,黑暗里穿透道刺眼的烈阳,下一秒,一个清秀的大男孩抱着篮球跑得气喘吁吁。
许柏言,又想逃学?给我回来!
尖下巴的白净男孩身后正紧紧追着个年龄稍长的人,许柏霖一身小麦肤色,胸前闪亮亮挂着个银色的子弹头。
哥俩中较水灵的一方开始哀嚎,哎呀哥别追了,我都说了今天有比赛,我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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