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骸剑身抽离,在文宴倒下后徘徊跟前不愿意离去,像是在思考如何精准地给他扎出第二个洞。
焚骸。宿问清唤道。
这剑脾气大,刚认柳妄渊为主的时候虽然臣服于他的强悍,但仍旧一副天王老子能奈我何的架势,千年来剑下亡魂无数,乃百兵之王,却除了自家主人,还很听宿问清的话。
焚骸退于宿问清面前,呈现一种保护姿势,紧跟着响起空气炸开的哔剥声,时空被撕裂开一个口子,柳妄渊自其中走出,他仍旧将紫色法袍绑在腰侧,身上倒是干净,但手腕上往上一寸的位置全是血,然后蔓延至整个掌心,宿问清开始吓了一跳,视线往下才发现柳妄渊提着团血淋淋的东西,似乎是某种精怪的周身脉络,因为够新鲜因此最靠近心脉的一截还在轻轻跳动。
忘渊帝虽行事不拘小节但也很爱干净,如此仓促显然是宿问清动了神魂引发禁制警醒了他,一路狂奔着急赶来。
帝尊宿问清面露担忧:您不要妄造杀孽。因果轮回,再小的因都有可能在某种推动下成为未来让人溃不成军的果。
柳妄渊千年前戮人成河,最烦别人谈论他身上的因果,但此刻却温声同宿问清解释:这条蛟在我元婴期搞偷袭,废我一臂,当年我就说了,再遇到一定抽了它的筋。
宿问清点点头,这才放下心。
满室震惊,毕竟凡人从来没见过撕裂空间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柳妄渊一个捏诀清理干净身上的血污,将蛟的筋收好,缓步走向失血过多,有些气息奄奄的文宴。
洛微装不下去了,洛星则冲上来想拦住柳妄渊,却跟被弹灰尘一样轻轻弹开。
柳妄渊不杀文宴,他只是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应了阿鲤一件事,所以现在还不到你想起一切的时候,这种惩罚对你而言太轻了。说着指尖凝聚起一抹白光窜进文宴的脑袋里,男人徒然瞪大眼睛,很快晕了过去。
柳妄渊上前揽住宿问清的腰,盯着对方开始发红的耳廓看了几秒,心满意足,然后带着他御风而行。
宿问清受不了直接缩地而进的法器,但如果只是速度上的加快倒可以忍受,更别说还有忘渊帝保驾护航,由于身体恢复了一些,也没怎么难受。
中途宿问清稍微往下一掉柳妄渊就将人往上抱一抱,神色严谨,要多正人君子有多正人君子,焚骸飞于身侧一路跟随,也就是不会说话,否则一定要冒死嘲讽忘渊帝两句。
明明从未动过情,但在流氓行径上却是无师自通。
第二十三章 我担心你赶不上热闹
宿问清脸红心跳了一路,拂经耳畔的风都雾蒙蒙的,然后化作细细的鼓点,在心里愈演愈烈地敲打起来。
宿问清还未拜入天岚派门下时柳妄渊就已经是名震六界的人物,那个时候的仰慕如同清晨浮在日光下的灰尘,对于忘渊帝而言微不足道,芸芸众生浮世万千,宿问清这个名字哪怕出现都会被他顷刻间遗忘。
然后柳妄渊不曾出现的那些岁月中,宿问清被一点点架在了仙君的位置上,白燕山以情分为要挟,让宿问清自发承担起天岚派未来的基业,全然不顾这样的安排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若是早些遇见便好了,柳妄渊看着于云雾中闪现出来的岐麓山一角,心里这么想着。
宿问清却有种美梦成真的窃喜与恍惚。
月色清幽,岐麓山的风景一向是六界第一,期间奇花异草不断,在漆黑的地面上投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影子。
到了。柳妄渊开口。
双脚着地,宿问清倏然清醒,他向来不用人说都知道怎么做,害怕柳妄渊厌恶,第一时间撤开,谁知一个抬头发现帝尊的脸色莫名难看,怎么说?宿问清有些忐忑,难道是抱了自己一路胳膊酸?
怎么可能?
但宿问清很是珍重眼前这人,一点儿可能性都不放过,问道:是不是胳膊不舒服?
这里无需火光都亮如白昼,柳妄渊的脸泛出一种釉般的冷白,他低垂着头注视着宿问清,睫毛在眼帘下投下一片小月牙,让素来喜怒不辨的男人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温柔,半晌,柳妄渊沉声:不舒服,怎么了?
果然,问清仙君自觉抓住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想了想,抬手捏住忘渊帝的手腕,然后自下往上,一点点揉搓着,力道适中,轻柔舒适。
这等待遇,忘渊帝原本没事的胳膊都隐隐困了起来。
柳妄渊带着宿问清坐在府邸前的一块大石头上,随口询问:这里的月色是不是很好?
是。宿问清自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风景清绝,再难一寻。
两人就岐麓山的一切展开了讨论,一粒石子一株草都变得妙趣横生起来,这个过程中宿问清一直给捏着胳膊,捏得忘渊帝时不时舒服地眯眼,开始明白为何一些人要找寻道侣了。
凡间有句话,叫做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点儿道理。
柳妄渊的领地意识很强,不然也不会占山为王,然后设下令人魂飞魄散的禁制,千百年来追求者无数,但过眼烟云,他也从没想过让人住进来,岐麓山得天地福泽,灵气逼人,除了他谁配得上?现在再这么想,心中就出现了一个不甚清明的模样,白衣出尘,清俊无双。
柳妄渊不由得扭头去看宿问清。
他的目光总给人很认真的错觉,宿问清招架不住,不敢对上,只低声问道:帝尊在看什么?
自然是看美人。柳妄渊没皮没脸惯了,对了仙君,我小小八卦一下,这些年来跪求与你合籍之人是不是很多?
宿问清摇摇头:没有。
柳妄渊不相信:别骗我。
真的。宿问清解释:因为有未婚夫的缘故,没人提及。
轰平白无故一道惊雷,柳妄渊的心跳跟着他整个人都怔住,什么?!
你有未婚夫?忘渊帝的嗓音不复平时那般底气十足,带着点儿辨不清的阴沉情绪。
没了。宿问清察觉到气氛不对,明明柳妄渊也没说什么,但他却莫名心虚,试探而又小心翼翼地解释起来,周可为,瀛洲仙岛的少主,一直在天岚派同我一起学习,但是他与我彼此无意,他喜欢我师弟白冷砚,这次我修为全废,婚事自然是告吹了。
柳妄渊紧盯着宿问清:不觉得很失落?
不失落。宿问清坦坦荡荡,我不喜欢他,即便我修为仍在,倘若婚期真的逼近,我也会想办法推掉,有些事情我可以答应师父,但有些不会。
乌云散开,柳妄渊的心情一如月色,畅快无边。
胳膊还困吗?宿问清询问。
好多了。柳妄渊装得挺像,正欲说什么,身侧的人忽然一声闷哼,身体比思考快,他一把抱住失去平衡的宿问清,将人带进了府邸。
岐麓山的时间流逝跟外界不同,两人看似只聊了几个时辰,实则外面已有两日,按照宿问清之前的吃药频率,已经大大超过了。
筋脉续不上只能折磨他,将人放在软榻的功夫,宿问清嘴角已然见了血,柳妄渊用力捏住他的下颚,别咬!说着从纳戒中掏出丹药,喂宿问清服下。
熟悉的昏沉,宿问清睁不开眼,或者睁开了,却是白茫茫的一片,柳妄渊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疼痛这次来势汹涌,凡人之躯实难抵御,他只能继续咬唇,可这次唇舌刚一动就被制止,然后嘴里被塞了柔软的东西,宿问清想都没想就直接下口,血腥味散开,凝聚在心口的燥热疼痛散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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