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灭灵君几乎是砸向这里。
他徒然瞪大眼睛,流萤花海竟然又开了。
而站在花海中间的那个人灭灵君怔愣良久,忽然流着泪笑了。
即刻去死,也死而无憾了。
危、危笙仓惶小心的声音,夹杂着积攒了千年的疲惫与委屈,他终于找到了家。
危笙心神一颤,眼前瞬间就起了雾,他转身过,看向泽喻,笑着轻咳一声,嗓音不稳:这位小仙君,我见你仪表不凡,风神俊朗,可愿意跟我结为道侣呀?
这句话是危笙刚认识泽喻,用来调戏对方时说过的。
当时泽喻先是愕然,然后脸涨得通红,堪堪憋出四个字:成何体统!
而此刻灭灵君流泪不止,哽咽道:好啊,我跟你结为道侣。
所以你别走,行不行?
危笙张开双臂,小幅度偏了偏头,像是在哄孩子:泽喻,是我,我回来了。
流萤花粉扑向夜色,他们抱了个满怀。
第一百零二章 他还没教呢
夜色沉寂,万古如一。
灭灵君身上的黑色斗篷散去,束发的黑带也随之飘散于空中,他抱着危笙跪在流萤花海中,曾经一身戾气身负十万血海,攥紧冤魂无数以供驱策,此刻都成为解开的因果,自灭灵君身上游出,条条不断,乘风而起。
暗处,宿问清微微瞪大眼睛,他看到灭灵君的法袍褪去漆黑,露出下面的纯白来。
曾经的泽喻,也是白衣倾世的仙人。
实在艰难。苏和清楚灭灵君,跟宿问清闲谈时自然也知晓一些事情,危笙一心向善,不该落得那般下场,如今重逢,也算天道留有一公。
忘渊帝抱臂靠在树上,眼底有星星点点的笑意,很是温和,但从来不说人话:你们谁拿印刻石了?给泽喻录下来,好方便以后时刻观赏。
帝尊唤他泽喻,而非灭灵君,就是摒弃前尘,自此重生了。
当然这个是不能录的,否则被泽喻追杀到天边不过是时间问题。
下次别一个人走了。泽喻将危笙死死嵌在怀中,嗓子都要哭哑了:带上我,不管怎么样都带上我。
哪里舍得呀危笙心里这么想,嘴上什么都应:好,别哭了。
我等了你好久泽喻的泪水法袍兜不住,都顺着危笙的领口往里面灌。
我知道。
若不是帝尊跟仙君说你尚且有救,我就不等了,我去给你殉葬。
危笙一愣,随即死死扣住泽喻的肩膀:你敢!
人有穷时,无数个日日夜夜,泽喻都险些撑不住,他的师尊友人杀了他的爱人,而他杀得这个天下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时光漫长,他已经要记不清那些人的脸了,太累了。
一个时辰过去
忘渊帝换了好几种姿势,到底没忍住:挺能哭啊。
以前就发现泽喻这个毛病了,但也没想到这么严重。
危笙倒是耐心十足,时不时低头跟靠在肩上的人说点儿什么,脸上的笑意从未消散。
宿问清轻声: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忘渊帝等人可以稳稳收敛气息,但宿问清一个不注意身上的本源气息就飘散出来,泽喻原本想着大梦一场不复醒,谁知这抹气息过于突兀,搅了他的美梦,整个人顿时警觉,明明闻到过,却哭懵了。
谁?!
四周的流萤花粉被捏成一柄闪着细光的利剑,朝暗中的宿问清袭来。
但是还未靠近就被忘渊帝抬手挥退。
你个白眼狼。帝尊从暗中走出,冲着泽喻皮笑肉不笑:恩将仇报呢?
危笙重生,依仗的就是宿问清的先天灵根,而两个魂魄难免消耗过盛,这时候就需要帝尊跟问清神魂相交一下
白衣泽喻实在惊艳,他纤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乌发散开,皮肤白得愈加触目惊心,泽喻是真难过,真委屈,哭得好不讲究,但这不讲究都比那些西子捧心,梨花带雨的美人们好看。
白冷砚就该跟泽喻学学,什么叫我见犹怜?这才是!
哎呦呦帝尊再想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泽喻擦了擦脸上的泪,眼眶通红,闻言轻轻松开危笙,却仍攥着他的一只手不放,然后对着忘渊帝就要磕头。
帝尊见势不对,一个闪身上前把人拦住了,别别别,救危笙也算救苍生。不然灭灵君必将为祸一方,忘渊帝忍不住笑:男人除跪天地父母,膝下尽是黄金,你跪我做什么?
泽喻谨记承诺,哑声道:你是我爹。
忘渊帝:这就没意思了,说着玩玩的,怎么当真了?
危笙见道侣这样,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然间笑得莫测高深起来,膝盖往跟前的地上一并,面朝忘渊帝,来,择日不如撞日,让我们拜一拜高堂。
膈应不死他!!!
忘渊帝:
苏和难得打趣:仙君,去啊。
宿问清后退一步,神色木然。
这高堂当然没拜成,忘渊帝服了危笙了!
赶紧跟着泽喻回鬼窟。帝尊没好气:从我岐麓山搬出去。
泽喻有些缓过劲来了,闻言看向忘渊帝,世上再无灭灵君。
忘渊帝心头一凉:然后呢?
我们不回鬼窟。
忘渊帝气笑了:我花费一千多年的时光完善出一个岐麓山,结果你们以为是自己家?
危笙看向迎面走来的宿问清:仙君~
其实住哪儿都无所谓,但是往帝尊眼睛里戳棍子的活不能少。
宿问清失笑:住着吧,人多热闹。
道侣发话帝尊素来是不反驳的,轻哼一声以示不快。
我刚才一观天象,见群星明澈,祥瑞汇聚,可见你们道侣重逢是一等一的好事。苏和不知为何,见别人团聚自己也很高兴,言罢挥袖一摆,石桌石凳杯盏酒水俱在。
风卿蹙眉上前:你伤势未愈,少饮酒。
苏和将他推至一旁:起开。
仙尊合道修为,喝一两杯没事。忘渊帝找了个抬头就能看到圆月的位置坐下,拉着问清一起,苏和仙尊的酒是珍藏的,酒水落杯蔓延不断,酒香淡雅,竟然有几分红尘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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