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嘈杂的声海中,津行止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一恍神,手腕旋即被殷染拉住。
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津行止捏了一下殷染的手心:他们是不是在这里住院?
津行止说的他们,是这几天完全没消息的,小舟阳的生身父母。
殷染缄默着。
这几天没有人和我提起案件的调查进度,谁把消息拦下来了?你还是胡姐?
殷染没有否认,垂眸道:是我。
所以,他们那边怎么了?津行止的声音顿了一下,我并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但我至少要给小舟阳一个交代。
殷染回眸看了津行止一眼,带着他跃到了另一栋楼的天台上。而这个位置,刚好对医院门口。
殷染并不想给这件事的陈述增加任何多余的情绪,不咸不淡地说着:男的抢救无效当场死亡,女的中毒治疗到现在,下毒的事板上钉钉,应该只差一个口供。
很快,两名警察押送着那个女人从医院门口走了出来。
大概是考虑到民怨的问题,他们选择深夜押送嫌疑人,却还是没能躲过粉丝们滔天的怒火。
门口聚集的粉丝们喊着、骂着,不断往她身上扔东西、吐口水。
但这些似乎都不足以平息她们的怒火,也不足以平息殷染的。
想起津行止受过的委屈,殷染一直压抑的情绪猛然被激发。
他松开津行止的手,撑在栏杆上,一道凶光从他眼底闪过。
一种无以复加的杀意瞬间吞噬了殷染的平静。
第90章 在每个日出时吻你。
见情状不对,津行止立刻拽住殷染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殷染垂下眼眸,用长睫遮盖住他泛着血色的眼底:这个时候碰到我,算她倒霉。我如果现在弄死她的话,无论是亲自动手还是借助外力,都没人能查得出来。
听着殷染坦诚的想法,津行止抓在他手腕上的力量又加强了几分:她是应该付出代价,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等判决下来,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她现在多活一天都是在碍我眼。
你觉得碍眼,只是因为你把他们放在了眼里。津行止严肃地说道,以上帝心态随便判定他人的生死,这和草菅人命没有区别。
殷染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过,之所以愿意脏手,只不过就是想为津行止做点事情罢了。
他望着津行止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松开了抓在栏杆上的手。
他妥协地叹了口气,随手捡起脚边的石块,用力向妇人的腿上掷去。
略带棱角的石块飞速划破空气,以一种刁钻的角度砸向妇人的膝弯。
妇人的哀嚎骤而穿透嘈杂的谩骂声,因双手被手铐紧锁而无法及时保持平衡,径直向旁边栽倒。
警察维持秩序的呵斥声变大,他们还没来得及搀扶她,妇人便惊恐地想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可下一秒,她就因为膝弯上的剧痛,以一种极度不自然的姿势向前跪倒在地。而那个方向,正对着津行止所在的天台。
她欠你的。
伴随着夜晚的微风,殷染的话音传入津行止的耳中。
那话音刚落,一只手就从背后伸出,遮挡住了殷染的视线:别再为无谓的人和事浪费时间。
感受着津行止掌心传来的薄薄热度,殷染没忍心拉开那只手,就着被遮掩的视野说:那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我陪你。
是有一件。津行止用另一只手从背后环住他,在他耳边呢喃道,我想让你陪我看日出,也想在日出时吻你。
楼下,警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聚集的人群也缓慢散去,将安静还给凌晨的街道。
殷染紧紧抓住挡在他眼前的手,虔诚地向心口一放,嘴角扬起一抹酸涩的微笑。
拥抱像是加速器,让时间无限缩短。
昼夜更迭,曦光穿透云层,一束光倾洒而下,照在殷染苍白的肌肤上。
两人四目相对,默契地交缠亲吻。光影明灭,气息纠缠,他们在日出的光芒里耳鬓厮磨。
悲伤的愁思似乎也识趣地在此刻隐匿,不忍打搅。
这是殷染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从血族形态转换回人类。
与清冷的月光不同,初晨的阳光极为柔和,正一点点将温暖输送给他。
渐渐地,他和津行止口腔里的温差越来越小,他的心脏也重新鼓动起来。
那种如获新生的悸动敲击着殷染的心房,迫使他更加贪婪地吸吮着属于津行止的味道。
直到两个人的心跳都过载,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那个吻。
津行止抬手抹掉两人唇齿间拉扯不断的银丝,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前额。
浅色的阳光混合着清晨的雾气,在两人周围笼上一层淡淡的金雾。
津行止退开一点,抬手用指腹扫过殷染的眉心,又对上他血色褪尽的眼眸:我觉得我刚才说错了,我想做的,是在每个日出时吻你。
殷染的心口本来像是缺了一块,他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温暖一寸寸填满了他的心脏。
津行止摸了摸他的发丝,温和地问道:还有件事想问你,殷家是不是要求你做什么了?
殷染下意识否认着:没有。
津行止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抱着殷染的力道松了松。
这一举动勾起了殷染的不安,他抬抬手,重新抱紧津行止,下意识说了实话:只是让我签一份合同,我今天去一趟,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办好。
是不是和司家有关?
殷染沉默,没有回应津行止一语中的的话。
津行止只得自说自话:以殷氏的综合实力来说,殷氏如果想在某些方面寻求和司氏合作实属高攀。回去之后那份合同也给我看看,或许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实在不行
殷染知道津行止接下来想说什么,便打断了他的话音:不会不行。
听着殷染斩钉截铁的话,津行止不再多说什么。他仰首望了一眼天空,拍了拍殷染的后背提醒性地说道:该回医院了。
说完,他才突然意识到,他们现在既离融城医院有段距离,也离昨晚住的公寓不近,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尴尬位置。
他旋即想起另一个致命的问题他的伤势。
他苦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觉得他还是有必要重新打个石膏继续装病,否则他真的很难解释自己的伤为什么能在一夜间痊愈。
被逼无奈,津行止只能让公司派车接他们离开。
一回到病房,殷染就开始忙前忙后地端茶递水,过了十几分钟也没坐下来。
就在他再一次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津行止忽然叫住了他。
殷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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