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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嚎和悲鸣遍野,回荡在空旷的宫殿里。

华美的装饰被打斗震碎,悲凉地躺在墙角。

路过长廊时,殷染用力扯下一片长长的纱幔,盖在那片盛开的红玫瑰上。

血溅纱幔,花枝微颤。

血迹一层层地染在墙壁上,终究还是消亡了仅剩的温存。

一路杀到宫殿的中心,殷染终于停下了脚步。

旧制的统治者坐在王座上,威严恍若不可侵犯。

王座上的人重重地敲了一下手中的权杖:当年我那般绞杀,预言居然还是成真了。

殷染抬眸,嘴角扬起一抹不善的弧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当年那场绞杀,他们也不必造出一个这样的我。

听着殷染的话,男人居高临下地瞟过一眼,自鼻腔里散出一声揶揄的气音。

殷染抿起嘴角的弧度,猩红色的眼中闪过一道锋利,语气中有着不由分说的强硬:是你自己来,还是要我动手?

男人轻哂一声,从手心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钉,垂直扎进自己的心脏。

别以为我死了你就赢了,在长生不死的孤寂中沉沦吧。他张狂地喊着诅咒式的话语,你这种怪物,永远不得善终!

那声尾音落下的同时,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化作烟尘。

黑灰色的烟土盖在王座金灿灿的装饰上,蒙住它原本耀眼的光芒。

权杖随之倾倒,杖顶硕大的宝石径直栽向地面。

与此同时,殷染的身边忽然窜过一道虚影。

母亲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权杖,手掌一遍遍地摩挲着散着红光的宝石。

她撑起权杖,难掩兴奋地一步步踏上王座前的台阶,坐在了那个她梦寐以求的位置上,动作和刚刚消散的男人一模一样。

她喜形于色地赞赏着殷染:做得好。

殷染淡淡地抬眸,耳边的银铃晃起细微的声响,他问母亲道:你开心吗?

那声线里没有一丝波动,如同被设置好程序的机械。

女人前移了半身,兴奋道:难道你不开心吗?从今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欺压我们了。你来看看,看看这里,这才是我们应该生活的地方。

殷染移开眼,避开那种浓墨重彩的情绪:不必,你好好享受吧。答应过的事,我已经完成,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说着,殷染要转身离开。

阿染,女人急切地喊了一声,到母亲这里来。

殷染忽而站定,身后的女人仍未休止地说着:就算要走,也让母亲再看你一眼。

那声音柔和,劈开殿外继续着的厮杀声,围在殷染身边。

殷染侧身,看着女人撑开的双臂,咬牙转身,缓步靠近。

就在殷染离她只有半米的位置上时,女人脸上的和善骤而一变,一把银刀径直戳进了他的心脏。

像是早有预料,殷染并未挣动,任由着女人将刀刃扎得更深。

与殷染的沉默不同,女人喋喋不休地说着:你太危险了,今天你能带我们走进这里,明天你就能带别人来,你要我怎么安心坐在这个位置上?嗯?

殷染不置可否,情绪几乎没有波澜。

血液顺着刀口溢出,殷染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抬声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看着没有半点消亡迹象的殷染,女人下移手指,用刀身划破指尖,血液沿着刀身的细槽向前延伸。

那血液化进殷染的皮肤,迅速给他的身体带来变化。

银刀的刀锋仿若升温,胸口刀伤带来的疼痛突然加倍,殷染甚至能听见皮肉被炮炙的声响。

殷染试图拔出那把刀,却在触碰刀柄时被灼热感打回。

殷染半屈着身子,长发略有凌乱地从肩膀处滑下。

他紧咬牙关:你做了什么?

女人抬手,用指尖在殷染的侧脸上划过一道带血的痕迹。

从你接受成为一个怪物的那天起,我就想到你会有不受我控制的一天。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在你身上动了手脚。普通的方式杀不了你,但要是加上至亲的血液,这种免疫就会削弱。

殷染扶着胸口,强烈的吞噬感包围着他。他讥嘲道:你就不怕恨我的人知道了,取你的血来杀我吗?

自然是怕,所以我才要先动手。女人恶毒的眼神愈发幽深,阿染,你有今天,只能怪曾经的你太心软了。

殷染重咳一声,血腥掠过喉口,涌进他干涩的口腔。他抬手抹掉嘴角溢出的血迹,一言不发地盯着女人。

女人捻了捻自己已经愈合的指尖:对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那个无用的父亲是死在我手里的?

她笑出声:谁让他那么弱呢?跟在身边只会是拖累,能激发你的复仇之心,已经是他最好的归宿了,他应该谢谢我,让他这么有意义的死去。

殷染眸光一动,整个人失控地单膝跪地。

阿染,别挣扎了,安心地去吧。

心口的疼痛似乎被添上一层陌生的情绪,殷染单手拽下耳边的银铃,在地上用力一磕。

撞击的力道打开银铃精巧的机关,银铃在瞬间变成双头生尖的利器。

殷染蓄力抬手,锋利的刃直穿过女人的胸口,钉在精致华美的大门上。

一股血液从变形的银铃上流下,破坏了完整的浮雕。

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呆滞地看向自己的胸口,还没来得及抬头,便直直地倒于地面。

片刻后,她的身躯消散一空,与尘埃融合在一处。

殷染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眼角不知为何垂下一行泪。

与此同时,另一个世界的殷染毒发,毒素逼入心脏,剥夺着他的生命。

强烈的共鸣感震在殷染心口,撕裂着他的灵魂。

蓦地,他胸口一直随身携带的本子散出淡青色的光芒。

殷染记得,当年的法阵结束后,他变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怪物。那些人害怕他,却又不得不依附他。

当晚,有一个阿婆趁其他族人外出时悄悄塞给了他一个本子,并让他随身携带。

殷染没说话,第二天,那个阿婆便死在逃亡中。

说不清为什么,自那以后,殷染便把那个本子放在身上,从未离过身。

殷染用沾血的手触碰那个散着异光的本子,青色的光芒骤而变红。

他身下生出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间升起火焰,以极快的速度收缩到他周围。

宫殿中心爆开一阵灼目的光芒,殷染和本子一同消失在宫殿中。

他的灵魂碎片被传送到另一个世界,再度睁眼时几乎忘了一切。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经历过一次消亡的殷染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被迫和他命运纠缠的津行止。

回忆扭曲地纠缠在一处,欲撕裂时空。殷染眼前一片漆黑,还是失去了意识。

津行止陷入无休止的噩梦里。

梦中,他看见浑身是血的殷染站在堆积成山的尸海上。黏腻的风吹起他的长发,发尾沉重的血迹与风抗争,终于不情愿地被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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