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迷片刻后, 她睁大眼睛拍拍脸, 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
要知足。
从毫不相识到大半年后的熟识,甚至成为名义上的情侣,她拥有的已经足够太多太多,多到有时候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闻朔张扬恣意,是众星捧月,是天之骄子,亦是灼灼烈日;而她敏感自卑,又沉默寡言,是茫茫人海中不起眼的存在。
不过是云泥之别,判若天渊。
如今他们能成为普通同学,甚至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已经很是难得,她不应该再妄想太多太多。
整理好心情,徐嘉宁坐回桌子前开始写作业。可能因为校庆,今天作业并没有太多,她将耳机插入耳机孔,边听音乐边做题。
作业写完,收拾书包时又不经意瞥见那块奖牌,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重新坐在椅子上打开手机翻开相册。
第一张是六个人的合照,第二张是程越追着闻朔抹奶油的照片。照片上模糊的闻朔看不清容貌,却仍旧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意气风发。
表面是在拍有趣的场景,只有徐嘉宁知道自己其实是在拍某一个人。
耳边音乐还在循环,徐嘉宁蹑手蹑脚抱出床底的笔记本电脑,登录微博小号,把照片上传,等待时歌曲正好走到高潮。
【还是喜欢】
她虔诚而又认真字字敲落。
换好睡衣爬上床,习惯性翻手机,徐嘉宁在看到空间红点时一愣。
她的最新说说下面,突然出现了新名字。
Heart Shaker.抱着手机,徐嘉宁轻声念到,唇角不自觉翘起,呼吸之间都是甜的。
如果一切只是自以为是与白日做梦,那么希望这场梦可以醒得不要那么早。
*
五月匆匆流过,除劳动节期间和沈川他们出去录几首歌外,剩下的时间徐嘉宁基本上都是在学校认真学习。每天早上路过隔壁的老教学楼,她总能听到高三生一声声响亮而又坚定的誓词。
有时候听到的是一楼的班级,有时候是其他楼层的,但无论誓词如何五花八门,表达的都不过是冲击高考,拼搏奋斗的毅力与恒心。
等今年高考结束,他们这些看似离高考遥远的高二学生,也即将步入中学生涯的尾声,走向未知的将来。
头一次,徐嘉宁有种前途未卜的茫然感,以及无从疏解的焦躁感。
她真的可以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吗?
一旦毕业,她和闻朔是不是会就此生疏,然后彻底沦为陌生人?
所有的所有都无从知晓,唯一能够清楚感知的,就是时间的流逝。
六月初高考结束,放假一周的高一、高二生返校参加期末考试,而这场考试之后,徐嘉宁就要离校外出集训。
其实谭曼云一开始想让她继续跟着闻槿学习,但无奈闻槿身体不太好又忙着学校的事情,自认有心无力,最后谭曼云只能把女儿送去培训机构。
机构是闻槿推荐过去的,据说师资配备很不错。
放暑假前,徐嘉宁找杜经纬拿离校证明,杜经纬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她几句又接着叮嘱道:音乐要好好学,但是也别落了文化课,到时候回来可不好补啊。
还有你的数学,杜经纬弯腰拿出一本满是知识点的笔记本递给她,这是数学老师给你留的,她今天有事没来学校,嘱咐我交给你。
认真点头,徐嘉宁对着杜经纬认真深鞠躬后离开办公室。
最后,她来到章晴的办公室,然后被后者带到学校楼下的琴房内。章晴一言不发,坐在琴凳上给她弹了一首德彪西的《月光》。
这是我个人最喜欢的曲子,章晴抱住她,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喜欢。
祝艺考一切顺利。
暑假一开始,谭曼云直接把徐嘉宁送到闻槿家里去住,想着能多学点是一点。徐嘉宁本觉得住过去打扰闻槿,想委婉推辞,谁知闻槿毫不在意,和谭曼云商量好的第一天就兴冲冲把客房给她收拾了出来。
我一个人住着也无趣,徐嘉宁拎着行李箱过来那天,闻槿抓着她的手笑意洋洋,正好找个小姑娘过来陪陪我,省得越活越老态。
整整一上午,闻槿先带着徐嘉宁到房间放行李,等她安置好后就烤小点心拉着她在门前的小花园闲聊。和闻槿闲聊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她轻柔的语气,更是因为她身上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温和体贴。
明明阅历与眼界都高于徐嘉宁,徐嘉宁和她聊天却并不容易感到费力或词穷,反而感触良多,对音乐和钢琴也有了新的体会。
人生还长,苦日良多,小姑娘现在就这么愁,以后那还得了?
握住徐嘉宁的手,闻槿轻轻捏几下,慢慢拍着。
阳光温和,徐嘉宁逆光看去,初夏暖风轻拂脸庞,近日一直紧绷的心弦松快不少。
当日中午,闻槿打电话给闻朔,招呼他过来一起吃饭,听到手机另一头懒洋洋的不去,她不由蹙起眉柔声念叨:你看看你个混小子,放假陪我吃饭都不愿意,当真是心思越活越野。
哥不是最近闲下来了吗?让他陪您呗。闻朔说。
提到沈川,闻槿头痛揉了揉太阳穴,还说他呢,一放假就没了影子,说是和同学去毕业旅行。
他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不就是和女朋友过二人世界去了。还藏藏掖掖的,搞得我像个恶毒婆婆一样。
意识到话题被扯远,闻槿急忙又拽回来:我告诉你可别转移话题,今天嘉宁搬过来,你自个儿掂量着点。
网吧内,闻朔在键盘上随意一敲,一连串操作之后原本蓝屏的电脑恢复正常。他懒懒一勾唇,没骨头似的闲散靠在椅背上,行,我马上就过去找您。
挂掉电话,闻朔指着修复如初的电脑,偏头和老板知会一声,插着兜去前台结账,刚准备掏钱就被紧跟而来的老板摁住。
不用不用,这次给你免单,老板憨笑,挠了挠头,这时段来的人不少,好巧不巧常联系的维修店又没人手过来,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要亏多少钱。
也没推脱,闻朔点点头咬着根烟出门打了辆车,上车报地址后闭目小憩。
到闻槿家时,发现自己没带钥匙,闻朔随手掐灭香烟,抬手摁门铃。不过几秒钟,门被人轻轻推开,门后露出一张长相乖巧清润的脸。
什么时候到的?闻朔没直接进去,靠在门口垂眸闲闲问徐嘉宁。
得知闻朔也来吃饭,徐嘉宁紧张得不行,门铃响起闻槿让她去开门时,更是心跳声如雷鸣,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合适。结果闻朔一来就抛出她从未设想过的问题,令她脑子卡壳愣了下。
上午。她仰着头愣愣答。
像是回答了,但又好像是废话。
男生听到她的回答闷笑,绕过她走进去,朝着厨房内的闻槿打声招呼后,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许久回神的徐嘉宁被自己的回答蠢得不行,不自在跟着坐在沙发上,与闻朔坐得不远不近。
嘉宁,我买了点零食在桌子上,你要是饿了稍微垫着点,闻槿听动静从厨房探出头,瞧见沙发上吊儿郎当自顾自玩手机的闻朔,又气不打一处来,还玩手机,家里来人也不知道好好招呼招呼。
啧,闻朔收起手机,低头转了下手上的戒指,懒洋洋应答:行。
哗啦啦一堆零食摆在桌子上,闻朔望着一堆甜腻腻的小零食,舌尖也跟着泛上股味道,腻味得他直皱眉。抓起一包翻来覆去看几眼,他递到徐嘉宁眼前,想吃吗?
徐嘉宁看着他手里的麦芽糖饼干摇头,我自己来选就好。
说着就要伸手去找,结果还没碰着零食边儿就被人抓住手,紧接着身侧传来塌陷感,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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