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 闻朔。
她弟弟看人眼光还挺准的,但该教育的也不能少。
噗嗤笑出声, 徐嘉宁眼带笑意道:以后不准这样说别人,让妈听见又要念叨你了。
不服气撇撇嘴, 齐朝满脸不赞同, 小声嘟囔道:说其他人是不礼貌,他明明就是实至名归。
以前嘲笑我的身高, 还利用我趁机占你便宜, 哪里不是流氓了?
嘲笑身高不作假, 但占便宜纯属无稽之谈,闻朔只是看不惯他们窘迫,才顺手帮了一把。况且闻朔当时认识她也没多久,在食堂里还懒洋洋说着不认识,对她哪里有什么风月心思。
不过因为他本就是个内心温柔正直的人。
温柔正直从脑海中出现的时候,徐嘉宁愣住片刻,下意识觉得用在闻朔身上有些不合衬。
但是又有谁比闻朔合衬呢?
他会在公交车上给老人让座,会主动帮女生搬运沉重的作业本,会照顾小面馆的老板免受地痞子骚扰,也会冒着迟到被罚的风险,主动搀扶着扭伤的食堂阿姨去医务室。
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瞥见徐嘉宁脸上的笑容,狗粮吃到饱的齐朝撑得慌,他沉默片刻认真道:你要和他结婚吗?
徐嘉宁没说话,只是眼角眉梢都透着股温柔的坚定。
那......那你记得保护好自己,受欺负就来找我们,一定打他个头破血流,齐朝挥了挥拳头,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语气略微不自在道:你可是我姐,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
少年倔强而又真诚,徐嘉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呀,谢谢朝朝。
身边的齐朝猛然加快步伐,凌乱的发丝中露出烫红的耳尖,好似他炽热滚烫的真诚。
得知徐嘉宁找到齐朝,谭曼云他们早早回家焦虑等待,开门看到儿子的一瞬间,谭曼云绷不住扑上去,紧紧抱着齐朝又哭又骂,并没有看到旁边的女儿。
虽然已经接受母亲对待自己不太上心的事实,但看到这一幕,徐嘉宁还是不可避免感到失落。面对齐正南留宿的邀请,她也只是微笑着礼貌道谢,然后在黑漆漆的楼道内独自走下楼梯。
深陷黑暗与孤独的人总是多愁善感,徐嘉宁慢慢想着,如果当年谭曼云知道她高中被人骚扰过,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呢?
任由如何推断,这也只是个令人怅然的未知谜题。
不过徒增烦恼。
再不下来,老子就上去把你抢过来了。
正当她低着头沮丧时,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熟悉且嚣张的嗓音。
不知不觉走到一楼,徐嘉宁站在几级台阶之上,抬头便望进闻朔的眼睛里。
深邃中带着温柔,又不失锐利,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她突然就释然了。
至少那段晦暗的时光里,她并不是冷暖自知,喜怒忧惧也曾有人分担。
走到还剩下两级台阶时,徐嘉宁顿住脚步不动了,迎面对上闻朔深沉的目光,脸颊微红着说:
我要跳下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幼稚的举动,但此时此刻她忍不住想要撒娇。
短促的风声掠过耳畔,徐嘉宁稳稳落入温暖坚实的怀抱中,很有安全感。
头发被人不轻不重揉着,徐嘉宁的耳朵被闻朔轻轻啄吻着,热意止不住钻入耳朵里,男人嘶哑沉闷的声音让她浑身酥麻。
接住有奖励吗?
单手搂住徐嘉宁颠了颠,闻朔一路抱着她走到车旁边,然后俯身把她送到副驾驶上,刚准备离开时脖颈被双臂环绕。
下一秒,嘴唇传来温温软软的触感。
一触即离,徐嘉宁急忙伸手挡住想要更进一步的闻朔,你这样下次就没有了。
心有不甘,欲求不满的闻朔轻啧一声,然后垂眸痞笑咬住她掌心的嫩肉,用牙齿漫不经心碾磨,动作□□又撩人。
下次?
下次直接把你办了。
车辆行驶在大道上,徐嘉宁眼睛眨了眨,和闻朔说起齐朝那句打得头破血流的壮言。
闻朔挑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懒散敲了敲,这话说得不太对。
怎么不对了?徐嘉宁不太高兴。
正是红灯,闻朔停稳车,偏头掐了掐她的脸颊,是谁都不可以欺负我们宁宁宝贝。
宝贝......
远方天际逐渐浮出一片朦胧的鱼肚白,映衬着徐嘉宁脸上的嫣红愈发艳丽。
天就要亮了。
*
教学考核顺利通过后,徐嘉宁正式开启大学老师的职业生涯。
由于这个学期没有课程讲授,她工作并不是太忙,不是在准备下学期课程的教学内容,就是在搜集资料发表论文,偶尔还会去旁听其他老师的课程,受益匪浅。
当然,生活也不总是一帆风顺。
周五下班前,钢琴系的年轻老师们组了个局,想要正式欢迎徐嘉宁入职。左右推脱不过,加上唐颖的极力促成,徐嘉宁下班后跟着他们出去吃饭。
没有学校的束缚,大家在餐桌上相对随性不少,觥筹交错不亦乐乎。偶尔有老师想要过来敬酒,她以酒力不胜推脱也未太受刁难,聚餐快要结束时也只是喝了一小杯啤酒。
正当她以为聚餐能顺利结束时,突然有人轻咳一声,而后敲了敲桌面。
众人目光聚焦,集中在坐在主位的钢琴系副主任印翔身上。
他举杯看向徐嘉宁,先是一阵客套,说欢迎徐嘉宁加入他们钢琴系,又说希望她能够不断充实自己,在钢琴系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
说完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又拿着空杯子朝徐嘉宁示意。
这是希望她喝酒的意思了。
碍于印翔的身份,徐嘉宁只好往杯子里倒酒,说一番场面话,然后皱眉闭眼喝半杯酒。
才喝半杯酒,小徐这是瞧不起我老印了,印翔笑着开玩笑,一字一句却莫名让人不舒服,也是,我们小徐可是国外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还有跟随著名乐团表演的经验,瞧不上我们这群象牙塔书生也挺正常。
明面上是在捧着徐嘉宁,暗地里却是抱着捧高摔死的想法,周围同事的目光逐渐诡异,徐嘉宁皱眉刚想要解释,又被印翔再次打断。
他抬起手腕看眼时间,脸上带着歉意: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大家也赶紧休息休息。
接着又意味深长看徐嘉宁一眼:年纪大爱总是爱唠叨,再说下去你们怕不是要耳朵起茧子,背后偷偷说叨我老印了。
不给徐嘉宁当面解释的机会,聚餐匆匆结束,因为印翔那番指桑骂槐的话语,原本还称得上热络的同事对徐嘉宁冷淡不少,最后散席分别时只剩下客套而略显疏离的道别。
直到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徐嘉宁也没想明白印翔毫无由头的针对,最后还是唐颖帮她解惑。
印主任对隋教授很是仰慕,当年入校也希望跟随教授学习,唐颖搀扶着略微醉酒的徐嘉宁,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但是当时隋教授事务繁忙,就没有领他,这也就成为印主任的遗憾。
隋教授一直没带过新老师,这么多年过去,你是头一个,印主任心里不舒服,自然也就说话难听。
不过印主任也就是一时难以释怀,他人还是不错的,以后只要不触他霉头上,他也不太会为难你。
回到家摊在床上,徐嘉宁慢慢思考唐颖和自己说的话。
虽然从理智上讲,印翔的反应也算得上是人之常情,但当自己是当事人之一时,徐嘉宁不可能不生气。
无缘无故受一顿气,换做是谁都难以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