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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你让他看着希望了。”他手指铛铛地弹着酒杯,一半说给余远洲,一半说给自己,“身边儿要空着,他就总觉得还有机会。有希望,天涯海角也不远。要没戏,住隔壁都白扯。”

余远洲垂眸思索了片刻,苦笑道:“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开始一段新感情。”

不知道这颗燃烬的心,是否还能再磨出一点火星。

余远洲或许不知道答案,但黎英睿却知道自己的——不能了。

人心不是房子,能搬得干净。就像沈从文的那句名言:‘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风景好寻,良人难遇。倒不是标榜自己专情,只是人心不过巴掌宽,拥有的感情也就一手心。多给了上一个,就注定会亏待下一个。至于那些全都给出去了的傻瓜,就活该在生命的荒原里禹禹独行。

黎英睿拿虎口架着眉骨,又开始给自己倒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越是翻江倒海似的难受,那些冰冷无味的假话,就越是要源源不断地从嘴里流出来:“夫妻也好,情人也罢,不过是各取所需。弄明白自己的需求,再弄明白对方的需求,嗝,总有配上的。也不是谁,都,都要强求感情。”

说着,他又哭了。哭得没有一点声音。

他这种无声的哭泣,大概是长时间自我压抑造成的。在高台上站得太久,面具也戴得太久。装久了,不仅说不出诚实话,连放肆地哭都做不到。

余远洲趴在桌面上,透过镜片悲伤地看他:“你要真这么想,又哭什么呢?”

黎英睿微微仰起头,用中指揩刮着颊上的水:“这不是难过。是喝多了。有的人喝多了,要上厕所。有的人喝多了,就要,哭。酒这东西,总得,从哪儿出来才行。”说罢他又给余远洲倒酒,“你也喝!不准清醒。也不准,记得今晚的事。”

窗外是铁一样冰冷的夜,壁炉里的红光在两人身上轮番闪烁。不甚亲近的人,各怀各的郁积。不住地碰杯,饮着不消愁的辣汤。

火舌哔啵,夜短梦长。醉至深处,听得满屋都是心碎的响。

【作者有话说】

第三刀《圣诞告别》砍完。开始第四刀《弥天大谎》。

不知不觉已经砍到第四刀了,各位还好吗。

其实我现在也分不清是在砍谁了。好像在砍公主,实际也是砍磊子。好像砍磊子,又何尝不是砍公主。

不管了,你俩一起砍吧(丧心病狂)。

◇ 第97章

“中央气象台30日15时继续发布蓝色暴雪预警。预计1月30日至2月1日,D省北部,X省东南部等地区有大到暴雪,平均降雪量5到18毫米...”

肖莹从沙发上下来,扒着北卧室的门:“哥,天气预报说今儿暴雪。你还出去啊?”

“锅里有炖豆角,晚上猪肉卤回来你俩先吃,不用等我。”肖磊拎起烫平的西服披上,在立柜的镜子前抹大宝。

“那你多穿点,大鼻涕多老长就别臭美了。”

肖磊没说话。出来扯了把她的马尾,进洗手间袅袅。提上裤子,又冲着水池狠揩了两把鼻涕。

他鲜少感冒,即便感冒也不大劲儿,喝点感冒灵睡一宿就好了。

但这回他是真来病了。

在拉各斯交接的这一个月,他每天都会给黎英睿发消息。一开始黎英睿是有消息必回,渐渐的变成了隔天回。再后来三四天才回。回的话也越来越短,多数只有一个表情。而视频和电话,那更是统统拒接。问就正在忙,稍后回。但稍后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前天早上肖磊从拉各斯回来,穿着个破砍袖,拉着箱就去公司堵人。黎英睿正在开会,只出来跟他说先回家,后天下午五点半到瑞山雅园谈。

肖磊当晚就病倒了。

烧到39度,嘟囔了一宿胡话。给俩孩子吓得没敢睡觉,围着他坐到天亮。

浑浑噩噩了一整天,今天中午才爬起来。特意穿上了黎英睿送的西服,还戴上了没送出去的对戒。

下雪前的天是红色的,空气里漂浮着湿润的铁腥味。城市像是被扔进了一盆洗过肉的血水,青白的路灯球是浮在血沫上的鱼泡。

肖磊没打车也没坐公交,趿拉着两条铅腿在鱼泡底下走。脚在皮鞋里麻木着,每一步都像是踩着个猪毛刷子。

等走到瑞山雅园,雪花已经飘了下来。他从兜里掏出纸巾,擦着已经没知觉的人中。拿手机前置照了照脸,刷指纹开了锁。

伴随着已开锁的提示音,心脏也跟着漏了一拍。黎英睿家的门锁原本是指纹锁,但因为他爱出汗,总是识别不出来。后来黎英睿专门找人换了静脉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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