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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是隔壁的傻逼在敲门。
果然。
三秒钟之后,又是“咚咚咚”三声,伴随着迟衍的声音在隔壁响起来:
“嘿,邻居,明天我想去上面到处看看,一起吗?”
解昭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尽管迟衍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不怎麽好看。
他一字一顿道:“不、去。”
第二天。
解昭一觉睡到自然醒,周成蹊送早饭的敲门声都没能吵醒他。
他盘腿坐起来,看了眼桌上的煤油灯,那玩意登时“啪嚓”一声自燃,点亮了这间小小的洞窟。
这岂止是声控,简直是心灵感应控。
他擡手揉了揉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在大脑完全清醒过来之前,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梦。
没有梦。
他已经很少“没有梦”地睡上一觉了。
确切来说,是“没有噩梦”。
在现实时间6月24日,也就是他上岛的那一天之前,他每天忙得像陀螺,夜里直到2点才上床,早晨6点準时起床。只有四个小时睡眠,照理来说应该是很困,沾枕即眠的那种。
但是他闭上眼就开始做噩梦,连续整整一个月。
昨晚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做梦,他在混沌的意识里沉睡到自然醒来,没有闹钟,没有那个女人催命似的短信和电话,也没有到deadline必须上交且当堂彙报的毕业论文。
解昭用力闭了一下眼,心里空落落的,突然间觉得这鬼地方比现实要好很多。
起码对他而言是这样。
他站了起来,打开石门,外面放着一份面包和瓶装水。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
缩减食材,一日两顿。周。
半个小时后。
解昭洗漱吃完早午饭,在原地坐了一会,最终在午睡和出来走走之间选择了后者。
那块面包硬的就像涂了黄油的石头,他咬第一口的时候忘了喝水导致咀嚼过度,现在下颌骨隐隐作痛。
他也不知道该去什麽地方,顺着甬道往前,来到中间大厅,那里此刻已经坐了四五个人。
黄毛和红毛在左边靠墙的位置面对面半躺着,懒懒散散地翘着二郎腿。
他们面前放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纸质棋盘,四个角都有破损,且折痕明显,一看就是被过度使用了。黑色的线条铺满,上面黑白两色的棋子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大半张纸面。
解昭从前学过围棋,还在父母和指导老师的无限期待下,被多次送去省里参赛,最好的成绩是在初二时,获得S省青少年围棋大赛第二名。
此后学业紧张,他很少再沾棋具,现在算个水平中等的业余棋手。
解昭见这两人眉头紧皱,面露沉思之色,老半天没下出去一颗棋子,一副运筹帷幄必得鏖战个三天三夜的模样,忍不住走了过去。
略微垂下眼,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棋盘上一扫。
五子棋。
……牛逼。
解昭擡起头看向大厅的另一边,其他三个人离这俩彩毛有些距离,都在埋头看书。
靠墙的两人是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头碰头靠在一起,认真地阅读平摊在他们膝盖上的那本书。男生的右手臂紧紧箍住女生的腰,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撒腿逃跑似的。
如果这个营地里只有一对情侣,那他们应该就是昨天被余一洋狠狠吐槽的那两位奇葩。
解昭瞥了一眼那男学生的手腕,没看出任何异样,也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看来是今天早上6点宵禁结束,一切重置后,系统抹去了那人受到的生理伤害。
坐在最外面的是张陌生面孔。
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头发盘起来在脑后卷成发髻,中间隐隐掺杂着几根白发,样貌温和而平凡,和普通的家庭主妇差不多。
她察觉到解昭的目光,向他点了点头,抿嘴示意了一下,算是问好。
这时,红毛钱靖忽然大喝一声:“我草你妈!!”
中年女人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收回视线,并迅速把手里的《天方夜谭》举到脸上,做出一副认真看书的模样。
解昭注意到,她攥着书皮的手指蜷得很紧,还有点抖。
那对情侣也被吓到了,但反应没有中年女人那麽慌乱,反而不约而同擡起头望向那俩彩毛,露出了嫌恶的神情,然后互相对视一眼,低下头接着看书。
黄毛赵励哈哈大笑,笑声像是地雷爆裂,又吵又炸,边笑边说:“我又赢了,你这呆逼连五子棋都不会啊??”
“这局不算,重来重来!”
“你还要脸?说好了五局三胜的啊,你再输一局就提裤子滚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