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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端详着安柏——眼珠暴突,面容青紫,却怎麽看都无法解释那种盘踞在心头的违和感,虽然沈英岚已经明确表示她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如果不是直觉像针尖一样刺激着他,解昭甚至怀疑那是自己眼花看到的假象。
到底是什麽地方不同呢?
他的脑海里自动形成了两幅画面。
一幅是安柏惨烈可怖的死状,源于此时此刻,他的视网膜向大脑提供的即时信息。
另一幅则纯粹源于回忆——在十几分钟前,当他跟随沈英岚刚刚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视网膜还没有适应昏暗的场景,却已经下意识看向黑暗中的床榻,有什麽东西,像针尖轻轻戳了一下他的神经,令他感到一瞬间莫名的毛骨悚然。
那时候,到底看见什麽了呢?
就算有什麽不同寻常,也肯定非常不起眼,否则他立刻就会发现。
这两幅画面在脑海中形成对比,解昭就像个专心致志地玩着找不同游戏的孩子,对周围其他事物毫无反应,没有留意其他人向他投来探寻的目光,就听见蒋霆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秦淼,你和沈教练一起去通知村里其他人,把人都喊醒,尽快过来集合。”
“如果村民不配合怎麽办?”沈英岚踏出去的脚停在门槛,回头道:“他们白天都不怎麽敢外出,大半夜的要是听说安柏死了那不得吓破胆?”
“愿意来的就过来,强制集合可能会引起恐慌。”蒋霆:“主要是查看一下村民的情况,有更多的人遭到袭击也说不定。”
说着,他回头看了解昭一眼:“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线索,迟衍和安柏同时遇袭,说明这次任务NPC和岛民的安危大概率会相互捆绑,保证他们的存活率,对于我们来说也是自救。”
“动作要快。”蒋霆强调。
沈英岚没再说什麽,提着油灯和秦淼出了门,屋子里瞬间暗了一半。
蒋霆在桌边坐下,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凑到灯芯处点燃后叼进嘴里,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发出了言简意赅的指令:“说吧。”
解昭擡起眼:“什麽?”
剩下在场的只有蒋霆,解昭,以及僵硬的安柏。
话当然不会对死人说。
解昭却没有主动交代的意思,蒋霆也不催,就坐在边上抽烟。
等鼻腔里喷出的烟雾遮住了近半张脸,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力踩扁,然后擡头看向解昭:“虽然我不清楚什麽原因,但是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对我抱有敌意,我想我们之前不认识,从没见过面,对吧?”
等待的这短短两分钟似乎让蒋霆改变了主意,他的关注点从任务主线转移到某些奇怪的事情上去了,像是学生在考试期间不合时宜地质问老师今天为什麽不穿正装监考。
解昭绷着脸侧过头,避开呛人的烟味。
蒋霆自顾自说了下去:“哦我忘了,你不止是对我,小林——我说林雪宜,钱靖,赵励,包括夏医生周老师,你通通看不上,对吧?”
这句评价有失偏颇,如果说前半句牵扯到的几个人解昭还能勉为其难接受,夏语冰和周成蹊他倒是从来没有産生过看不起之类的念头,顶多是,懒得搭理。
就像现在,他依然懒得搭理。
蒋霆的这些废话在他这儿左耳进右耳出,他没有閑工夫放着差点害死迟衍的兇手不管,跟蒋霆进行一场类似于小学生抱团宫斗式的“你跟他玩不跟我们玩”或者“你为什麽看我不顺眼”的争论。他必须赶在记忆开始变得变得模糊之前,在脑海里将那两幅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对比出个端倪。
“你一定是对我们事务组産生了很深的成见,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事务组的存在不仅极大程度降低了新岛民的死亡率,同时给所有愿意服从指令的老岛民——我们称之为同伴,力所能及的帮助和庇佑。”
解昭擡起了眼,脸色一冷。
他听烦了。
蒋霆这是什麽意思呢?
他是在威胁说,你如果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就不再是我们的同伴了,你将会遭到抛弃,你会死得很惨,吗?
嗯,所以呢?解昭抽了抽嘴角。
所以你们要怎麽抛弃我呢?
还是说,你们的所谓抛弃,其实是一种斩草除根式的毁灭呢?
他看着眼前面容庄重肃穆的男人,想到都这种时候了,这人居然还在试图对他进行感化和说教,忽然很想笑出声。
丁士超不是你们的同伴吗?
他死了。
乔澍不是你们的同伴吗?
他也死了。
他们因何而死?难道是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被系统无情绞杀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