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小福袋,亲自去了一趟徐福家。
徐咨也在,原来徐福的妻子比较淳朴,生怕给人添麻烦,有时候报喜不报忧。南方的孩子初来北方,没见过雪,打雪仗受了寒,有点发烧,徐妻就悄悄地请他大伯去医治,愣是没有惊动别人。
赵琨陪着坐了一会儿,看徐咨施针用药,等孩子的烧退了,徐咨献宝似的从药箱里拿出来一把秦椒1,让弟妹拿去炖菜给孩子吃,据说可以驱寒。
赵琨一直以为古籍中记载的秦椒不是辣椒,没想到还真是辣椒的一个品种——长得有点像红线椒,味道香辣。只不过不像后世的辣椒那样又当蔬菜又当调味料,而是作为一种中草药,主要用于治病——治疗寒痹。
他立即向徐咨收购了一大袋秦椒,第二天又安排杀猪,这次做了五百斤川味腊肠,冬天吃麻辣的更攒劲。
又过了几天,张氏的车队进入了咸阳县的范围。赵琨带着两队护卫,冒雪出城去接张良。
第62章 独一无二
城外的积雪无人清扫,天地间苍茫一片。
赵琨纵马从树下经过,瞧见不远处的小河滩上空升腾着一缕青烟,似乎隐隐有火光闪烁,他特意带上终黎辛绕路过去看了一眼。
稀稀疏疏的雪树冰花点缀在周围,一道青年男子的背影坐在一堆篝火旁边垂钓。听见马蹄声,垂钓的那个青年回头,他的头发很乱,从赵琨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张清隽干净的侧脸,对比之下,衣裳就显得格外邋遢,一袭长袍也不知穿了多久没换,衣袖皱皱巴巴地卷在小臂间,衣摆上沾着污渍,还有几个不起眼的小洞,像是穿过荆棘丛挂破的。
终黎辛不知发现了什么,警惕地伸手按住剑柄。
青年依然懒散地坐着,大大方方,任由赵琨上下打量,没有一丝一毫的局促,仿佛他穿的不是破衣裳,而是鲜衣华服,还朝赵琨坦荡地一笑:“喂,少年郎,你和你的护卫惊跑我的鱼了。”
赵琨觉得此人风姿卓绝,哪怕一时落魄,看着也很是非同一般。对方说话的口音,跟魏太子增有点像,是魏国人吗?
青年找了一个如此幽静的地方钓鱼,他突然骑马过来,确实会吓跑鱼群。
赵琨解下腰间的酒囊,隔空抛给青年,道:“抱歉,出门在外,没有鱼可以赔给先生。喝点酒暖暖身子吧。先生要是不怕,可以跟我走,我带先生去个好地方。”
青年接住酒囊,站起来,身高足有八尺,萧疏落拓地说:“走就走,在下还没怕过谁。”
这时,赵琨的其他护卫也追了过来,青年淡淡地瞥了一眼,脚步微微一顿,突然问:“你是长安君,还是镐池君?”
厉害了!赵琨这边低调出行,一面旗帜都没挂出来,连仪仗队都没带,选用的马车上也没有赵氏王族的玄鸟徽记,对方居然仅凭目测卫队的规格就能判断出他的爵位。赵琨挑眉:“是长安君如何,是镐池君又如何?”
青年随手掸了掸衣袖说:“若是长安君,那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在下不想惹麻烦。要是镐池君,跟你走一趟也无妨。”
果然不是一般人,对秦国的局势一清二楚。秦王政继位以后,封弟弟成蟜为长安君。三年前的那次秋狩,行宫大火。秦王政派人彻查,线索最终指向华阳太后身边的女官,长安君成蟜也脱不了干系。秦王政原本要处死他,下令的前一刻,陡然瞧见长安君成蟜腰间系着玉佩的丝带上缀了一枚琉璃珠。
就是当初秦王政还是公子政的时候,子楚赏赐给他和成蟜的琉璃珠,两个儿子,一人一颗,花纹正好是一对。
想起父王子楚,秦王政心一软,决定再给成蟜最后一次机会,只禁足了华阳太后。这几年,长安君成蟜夹着尾巴做人,表现还不错。秦王政对他的印象颇有改观,甚至考虑放他去军中历练一段时间,将来委以重任。在大多数人看来,长安君前程无量。但赵琨几乎可以确定,狗改不了吃屎,成蟜只不过装乖罢了。一旦放出去,远离都城必反。
赵琨莞尔:“我是镐池君,放心,不会将你论斤卖了。”
青年仰头饮了两口酒,发出一声满足的鼻音:“这酒真不错。你说的好地方,是水上乐园吗?”他说着,吹了一声口哨,一匹神骏的枣红马从一侧的小树林中冲了出来,长嘶一声,仿佛在催促主人。青年凌空一跃,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轻轻挽起缰绳,加入了赵琨的队伍。
赵琨:“是的。”
终黎辛警惕地策马上前,隔开了青年和赵琨。青年也不介意,反倒朝终黎辛笑了笑,对赵琨说:“慕名已久,终于有机会得偿所愿。你这护卫不错啊。”
赵琨:“那是,泼天的福气,旁人羡慕不来。”
又走出二十里,迎面遇上一条车马长龙,看对面的旗帜,应该是来自魏国的使节团。
赵琨示意众人退到路旁,给使节团让道,对面的使节团出来一个人,举着一幅画像请众人观看,询问道:“谁见过此人?提供消息可获赠百金,捉住他可获赠万金、封关内侯!”
赵琨沉默,这不就是刚刚才加入的青年嘛?只不过画像中穿得衣裳比较体面,这估计是魏国的官服吧?至少上卿级别。
赵琨用眼角余光看过去,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青年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暗戳戳地找了半天,只瞧见青年的枣红马躲在护卫队中,跟好几匹枣红马混在一起,莫名透着一种猥琐神态。
赵琨看向对面的魏国使者:“画像上画得什么人?你们为何要捉他?”
魏国使者不回答的他的问题,却反问道:“尊驾见过他?”
赵琨摇摇头,“我们有要事在身,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并未留意过往行人的相貌。”
他说得极其自然,神态从容,再加上魏国使者东瞧瞧,西看看,确实没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又绕着赵琨的队伍转了一圈,雪地上也没有中途离开的脚印之类的痕迹,于是魏国使者摆摆手,两支队伍交错而过。
魏国使节团渐行渐远,看不到了,青年才不紧不慢地从赵琨的马车里钻出来,又跃回马背上,对赵琨拱一拱手,“多谢。”
赵琨心说:太客气了,就凭您这警惕性、这反应速度,就算没人打掩护,他们也抓不住您。
他轻咳一声:“口头道谢没诚意,我瞧你的身法和步法都不错,如果方便,指点我一二?”他见过不少高手,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青年想了想道:“至少一两年才能练到小成,到我这个程度,大约需要六七年,你确定要学?”
“确定。”
“好,在下姓方,单名一个缭字,将在镐池乡停留上一段时间,包教包会。”
赵琨有点激动,方缭啊,是同名同姓的路人甲,还是政哥盼了许多年的高士尉缭?
一路聊天,又走了半个时辰,赵琨心中渐渐有数了。战国末年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