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个闭门闲谈许久,邦媛被放出门之后,本想直接回外面的住宅,因为她还有事,不料天公不作美,还没来得及出宫门,暮云成墨色,豆大的雨滴就落在人头上。同时还伴随着隆隆地打雷声。
刘娥撑着伞,在嘈杂的雨中劝道:“贵主,雨太大了,不然咱们还是回宫住一晚吧?”
邦媛也是狼狈,裙摆被溅了一身泥,却摇头道:“不,别走回头路,这事不能耽误,去马行街。”
马行街并不是某些电视剧里描写的那办,南来北往的杂街陋巷,从皇宫南门宣德楼向东走走,经过东角楼,是第一个十字街,可想而知其中的繁华。
大宋开国之初,赵匡胤为了收回兵权,大面积的让渡了财富,导致京城多达官贵人行商坐贾。尽管天降大雨,人们躲避不急多有狼狈,可看见有皇宫大内的马车也不觉得奇怪。
邦媛下车后,去了一家“宋记果子铺”,卢梁燕穿着一身点茶,娘子的衣裳早已在外等候。
邦媛见她如此,阻止了人行礼,拉着她回了屋里,关了门才道:“如何?”
卢梁燕道:“万幸,今日贵主来了,两人都到了。不知主上想先见谁?”
邦媛满身狼狈,现在才想起来擦脸,道:“毕竟是来你这儿,先见你家舅父吧。”
梁燕正色道:“这里虽叫宋记果子铺,但是不管是铺子还是雇工,货物,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属于您。妾只不过代管而已,主上可万万不要说这等话了。”
“一件果子铺而已,吾还不至于,让你娘安心养老用的。这是你当年在洛阳为我经营自己应得的,至于将来,有多少,都看你你看跟着我走多远。好了,我冒雨前来,也不是跟你说这些的。你舅父新进丢了实权,我不是喜欢拿捏人的,既然请他登门,就说清楚。刘娥,你是我府中长史,国朝登记在册的女官,先去跟那位陈三郎好好说说,并不是我轻视他。”邦媛安排道。
刘娥听到“三郎”二字短暂失神了一刻,不过随即醒悟,笑道:“妾明白,说来都是西川人士,这位陈公子听说心高气傲,连他哥哥,新科状元陈尧叟都管不太住他。但这傲气也得有配得上的资本,妾先去贵主去试一试他的成色也是好的。”
邦媛非常满意刘娥的办事态度,当然也很信任刘娥的能力,于是放手让她去见人了。
是的,如今的永国长公主虽然还没有成年开府,但是确实有公主长史这个职位。陈尧咨将来就算是状元之身,现在毕竟还只是一名学生,俗称白身。刘娥相见确实不算辱没了他。
此人在历史上留下不少传闻。但是真假难辨,邦媛也是想借此看一看他有没有轻视女人的毛病,如果有,办完这一遭,可是不敢再轻用了。
梁燕于是引她上了二楼,人到中年留着胡须的宋琪这些天老了一些,见邦媛到了,主动行礼道:“罪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邦媛看此人四五十岁,富贵方圆,颇有几分员外气度。他今日相见,也没有穿官服,而是做寻常富贵人家打扮,里明白了几分,于是让梁燕扶起他,自顾自坐在窗户边的塌上,道:“宋卿家,首先,你并没有犯罪,只是被平调去了光禄寺。其次我虽为公主,按照礼制,你自称一声下官即可,称臣却是万万不用的。”
宋琪一看她上来就点明了两点,心里稍安,实在是永国长公主凶名在外,哪怕外甥女再三保证,他也得稍作试探才敢相托付。“罪臣毕竟是晋邸出身,于长公主殿下而言,天生便是有罪。至于自称臣下。长公主与官家兄妹情深,何必分得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