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邦媛等自东京微服而来,首先就来了这座天台山。自古华夏所谓天台山绝对不下数十座,主要是指山顶多石质,状若楼台而得。千年之后,自然是浙江天台山最出名,游客如云。但是,邦媛站在这座天台山上,却是由衷的感慨。
因为面对着尚未改道的黄河,她作为一个在河南生活了数年的人,她非常清楚这座山因为靖康时杜充干的那件破事儿而永远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此时黄河主干道恰好从此山之侧经过,众人登天台山,一望黄河两岸,中原河北沃土,风景之开阔也堪称一方名胜。
但越是如此,越觉得三易回河和水烟金军都是讽刺。
所以邦媛扪心自问,赵炅死后自己不是没有过退缩的心态。但每到想起宋朝那些屈辱的历史,她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呆在后宅之中。自己可以努力一点,更努力一点。能帮到一个人是一个人,能造福一方是一方。
康保裔看她神色有异常,但却是万万不知道贵主思绪飘到哪里去了。只好拿眼神去看任守中,意思是你快劝劝啊。
任守中无奈,只好道:“贵主,臣昨日观察,此山位于大名府(大宋北京)往河南东京主要通道白马渡口一侧,往来人员极多,就是山上也有一些居民,您要探查民生自然是好的,只是为了太妃的颜面,要不要先给予补偿,让这些人暂避?
邦媛皱眉,道:“这是什么话?人家活的好好的,你强要把人家迁走。那本可以悄悄做的事情,反而弄得人尽皆知。何况姐姐的事毕竟是我赵家私事,如何能公器私用!”
这话说的随行的男女官员,文武大臣一起无语,家天下的时代公私,你分得清楚吗?说句不好听的,您要不是皇帝的亲妹妹,我们能在这里听您的指挥吗?
这就是邦媛的另一个无奈之处了。有些话她真心实意,别人却觉得她在唱高调。
不过好在老天爷缓解了这个尴尬的气氛。山顶之上,故人视野极佳。但是一阵冷风吹来,也是冻得人够呛。眼看太阳已经渐渐下落,邦媛终于是想走,刘娥也适时来披上斗篷,劝道:“贵主考虑的有道理,咱们既然是微服而来,就没有必要暴露了踪迹。就算契丹人恶意招摇,也得想想在刑部天牢里的耶律斜轸,双方可是说好了,必得等太妃先到达开封再放人。”
你看看,这就是水平,邦媛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
耶律斜轸本就是国朝的心腹大患,而且自己之所以重伤虽有自作自受之嫌疑,到底也是他挑衅在先。
在这方面儿,赵官家果然没有给妹妹“宽容大度”,就算咱们有徐慧的事情要谈。你也得先在天牢里给我待着,任辽朝方面怎么抗议也没有用,我们的长公主还在床上昏迷着呢!
虽说弱国无外交,但要是两个国家实力几乎持平。那么外交就很重要了。要不春秋时齐楚两国之间也不会流传下来那么多成语。
而邦媛脾气也不怎么好,除了耶律斜轸和萧育恒,别人都被她在水牢里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其实要不是徐慧是这具身体和赵官家的生母,耶律斜轸都不该被放回去,这可是契丹最后的名将。下一个就要等到百年之后的耶律大石和一众文武大臣了。
想到这里,邦媛也和缓了脸色,道:“刘司言说的对,除了康将军本就有军职,其他人尽量不要露出身份。我记得二姐家在这里有处庄子,咱们就先去那里投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