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旭自然不敢说宋太后什么,咂么咂么这话还真是这么回事,只是,“贵主,草民听说契丹向来是女主当权。他们会不会不这么想?”
“那也没有办法了,而且这种事情堵的就是人心。他们那里也不能叫女主当权,只能是慕强而已。只不过这个强者正好是女子,比如说述律太后和萧太后。但你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是你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契丹将领,对上的是一个空有武力但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少年公主。你会放在眼里吗?”
杜旭被说服了,他确实不会。
这时王宏来一脸喜色道:“贵主,好消息,那面化冻了。咱们已经和白马县城取得了联系。冯知县虽然尽力,但是周围仍然被辽军糟蹋了不少,好在城池是守住了。赵知州也发大军前来支援。开封那边官家暂时还没有回信,但按照时间也应该接到消息了。”
虽然赵炅削减地方武装,但到底基本的治安力量人家还是有的,不然还叫什么州郡长官呀。
邦媛听后隐隐有了几分怒气。可以想见,大军所过之地是何等的尸横遍野。这就是没有大军主动权的坏处,而如果宋朝将来不改变,无辜枉死的又何止是这些人。
然而,他没有为这些百姓多悼念的时间。耶律详稳唐的兵马到了。
此人在父兄皆死的情况下,还能获得一定领兵权。必然不是个真草包,一路上也把这位永国长公主的底探了遍,得知邦媛的经历也相当精彩,八岁杀人护卫母亲,又有才气,还跟朝臣当庭辩论过,掌握着大宋军队中唯一一支女子军医卫队,所以官方对他都比较宽容,毕竟大将难免阵前亡。
一些低级文官(他能接触到的)那里,对赵邦媛的评价,是毁誉掺半的。敬重他保护母亲和兄长的节裂,又不满于他挑战男尊女卑秩序的叛逆。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来:此女大胆心细,心怀蛇蝎。
按照二十万敢诈称四十万的惯例,她领的兵加上杜家的部曲,当在数千。详稳唐到底也是久经战阵,并没有轻敌,而是看到坞堡之后就开始立营寨。当然,这些活都是交给府兵或者抓来的民夫的。萧排押看了进度,不免忧心,对主帅说:“郎君。大于越给我们的期限是六日之内撤回易州,眼下却已经过去三日半了。李继隆绝不是庸人,他若是堵塞后路才好说,万一探听消息直接来了,咱们可就真的有死无生了。”
详稳唐沉声道:“汉人有句古话,富贵险中求。只要抓得了这位公主。李继隆再厉害,能不顾她的生死?萧郎君,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固然是为了重塑家门的荣光,但我毕竟姓耶律,家父家兄都算死于王事,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但你父吃多了酒,竟然反对太后下嫁楚国王。弄得你与卫国公主的婚约被太后一拖再拖,难道你就不想立下这不世奇功吗?这世间哪有白得好处的道理。”
萧排押不想他竟看得如此清楚,张了张嘴,不再说话。因为前段时间他们确实被宋人的炮车砸的厉害。这坞堡一看就是设备精良的。确实不能白白浪费了儿郎性命。
何况说再多大道理有什么用?他们两个不是身体,一个比一个诚实,都想抓住这个宋国小皇帝的亲妹妹,换取自己和家族的无上富贵。
但人家公主可不是大白菜,你想不付出风险,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邦媛站在城头上,仰面看角楼上立的旗斗,四周有旗手执旗,以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的信号。信号一共就那么几种:前进、后退、绕行、静止。倒是让她原本紧张而且愤怒的心渐渐静了下来,或许这就是战争的真正含义吧。
详稳唐来时,坞堡大门紧闭,他见着便对副将笑道:“果然是汉女的手笔,龟缩而已。哎,战事还是小心,别被她骗了,去,左右各出一百人,绕到她后面看看去!是不是有伏兵。再有是不是砲车!”上次吃的亏可不小。
结果两队人探查了一圈,自然是回答,什么都没有,只是有些弓箭手在孔里射箭。
详稳唐至此放心,又开始算好账,亲提剩余八百人(其实宋国还是算少了),也不搞什么包围四门,就直接往一个大门冲,冲破了大门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