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来人正是吏部尚书张齐贤,这几人要是再凑上曹彬和寇准,几乎就把所有政派的文武代表凑齐了。
吕端,中书侍郎兼任昭文馆大学士,银紫光禄大夫,实际上的首相。对官家一向公事公办,因为出身地问题,算是谨慎主战派。
张齐贤,典型主和派。认为守好中原就可以了,燕云西北都因为五代残唐胡化严重,打下来也守不住,出力不讨好。
寇准由此认为他是奸贼,本人那是激进主战派,虽然因为干过群牧司知道战略储备问题重要不可轻启战端,但是面对辽国事物一向强硬。
曹彬不用多说,就是听指挥的代表。他作为五代向宋初过度的大将,他在渴望建功立业同时又希望保存家族富贵,所以不是大事不要指望他表态。
至于最后的田重进,这不好说了。因为五代将领该有的毛病他都有,但是随着大宋两代文治,倒也老实,没想到一出手就整了一个大活儿。文臣集团到底也没有受害者有罪论,讨伐官家之余更希望把姓田的这种败类人道毁灭。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紫袍大员来见他,肯定心里不高兴,但又不得不来。
原因也正是田重进他那个意思,当今天子触动了他们大多数的利益,而且可能是核心利益。
吕端轻易不开口,张齐贤就自觉道:“田将军,我既然来此,就不想说前事了,但你请我等来此,难道是来吹捧宋太后贤德的?”
田重进冷静道:“贤德?贤德的人是熬不过先帝的,二位都是先帝提拔,但我说句实话,先帝能胜太祖者,只有阴诡之道,但这种人竟然驾崩的稀里糊涂,你们就没有起疑?”
此言一出,虽是暗夜,对于吕张二人来说却无异于惊雷,吕端立刻呵斥道:“田重进,此事盖棺定论,你此刻再说这话,是要大宋成为第六代,三十多年的太平化为灰烬吗?”
没错,作为顶级文官,玩政治的高手,宫变当日,谁都能看出来情况不对,但不对又能怎么办?赵炅已经死透了,他自己的儿子争气的死了,剩下的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他也不愿意掺和这些脏臭,就这么着得了。
可以说,吕端这一想法代表了很多人。当然,宋太后能拿出让他们说服自己的证据,锦上添花。
而单论政绩和能力,赵滋这些年的表现其实很不错。
所以,直到今时今日,吕端也并不后悔当日的选择。说句大不敬的,赵炅的皇位是怎么来的,本就说不清楚,又能怨得了谁呢?只要国家能安稳,他们这些文官能够享受太平,何必计较太多?
何况宋太后和赵滋没有把事情做绝。
田重进也不恼,自斟自饮,道:“二位别生气,我虽然是靠着乱世富贵起来的人,但说实在的,太平日子过久了。也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了,这是俺的真心话,这个年纪了谁不想安稳,再说了,五代时候那种朝生暮死的日子,就算我能趟出富贵,家里儿孙又该怎么办?还不如安心当赵宋的臣子。”他顿了顿,又冷笑道:“只是,老子毕竟是刀口舔血的人,谁若不让我家子孙富贵安生?那也别拿君臣大义来压我。”
吕端无语,自己也喝了一杯,张齐贤道:“田将军,既然你是这个意思,那在下明说,皇后是官家为代王时太后所定,素无大过。你那手段确实过于……官家处置也不过分,你何必执着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