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媛此刻只想说一句话,该来的总会来。
从他回来知道赵滋精彩的后宫生活之后,就知道钱皇后只要不傻,就会从她这里寻找突破口。
果然,她道:“成国殿下虽然守礼,但已经待嫁不肯管,大娘娘不训斥我就不错了。皇太妃一心侍奉三清,一年更是见不着几次面。我虽贵为皇后,除了请长公主看在咱们少年有些交情,却也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邦媛心道,这你就不知道怎么办了?那我嬢嬢当年独自在南宫抚养几个幼子幼女岂不是地狱一般。也难怪他老人家看不太上你。
其实,邦媛倒是不介意帮她一把,不为别的也为自己哥哥能少操些心。但是什么东西都是不能得来的太过容易,否则人家不领你这个情不说,反而也会不够重视。于是她放下汝窑茶盏道:“嫂嫂,我和成国姊姊一样看法。天底下哪有小姑子去管兄嫂的私房之事的,你真是找错人了。”
钱浣垂泪道:“我自然知道,这个要求对公主来说有点过分。也知道自己确实无能。其实我后来也想明白了。不过是勋贵硬塞给官家的一个女人,又侥幸怀了身孕而已。把人接到后宫里,封个名分的事。谁能说什么?可恨我当时慌乱,反而给朝局带来影响,现在官家就是来看瑶光也不过停留一下再走,我有心脱簪待罪,但想想这样不是)让官家更为难堪吗?妹妹,就算你避嫌不直接说话,好歹给我出出主意,当初新婚时你哥哥跟我说,天下他最了解你,你最了解他。求你教教我如何让官家给我机会。”
话都说到这里了,邦媛也无奈,只得道:“嫂嫂,既然你都想明白了,我也不能太不近人情。这样吧,我此去外地两年,哥哥本想给我办个接风宴,也是给晋国二姐赔罪,可是出了驸马都尉的事情哪里还能大办,马上就是年下,有外嫁女回门之说,我有听说过,小公主出生的时候,满月宴也没有大办。不如正好借这个机会,在坤宁殿举行一场小型宴会。到时候哥哥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看在三位姊姊的面子上过来。你们本没有大的矛盾,说开了也就可以了。”
钱浣心想你哥估计只会给你和大娘娘面子,这个主意他也不是完全想不到,只不过没有这个能力能够说动官家而已。但无论如何,小姑子愿意开口帮忙,这事儿就成了一半儿。
她赶紧连声谢过,然后又道:“今日虽不像要下大雪的样子,但却冷的厉害。长公主既然回来了,还是在宫里住一晚上。而且您不在京城可能不知道。如今宫里宫外都流行珍珠靥,您在外领兵辛苦自然不方便,但回来了不妨打扮一番,也不辜负了女儿家的青春年华。”
钱浣显然是早有准备。他一说完,就有宫女拖着檀木托盘上来,无不是色泽明亮,大小一致的珍珠,有的泛着黄晕黄的光色,有的是这个年代难得的粉色珍珠。但无一例外都被做成了各种面妆首饰的形状。
其实邦媛也不是不知道,北宋盛行珍珠妆,也被称之为“珍珠靥”。女子会在额间和两鬓贴上珍珠作为装饰,取意女子身入月华,明珠璀璨的意思。一方面能彰显身份,也让整体妆容更加华贵大气。
但是,宫廷风尚一向影响民间。不知道是这位皇后有没有想到的了,珍珠可不便宜,为了打捞珍珠还会出人命的。
想到这里。真正体验过民间之苦的邦媛,干脆放下手中的珍珠。对钱浣道:“皇后嫂嫂,邦媛在弥合你们夫妻感情。若嫂嫂心里愿意知我的情,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钱浣一愣,在她印象里,邦媛可不是这种挟恩图报的人。一时之间也有点儿不舒服,但是现在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又如何能够推辞?
于是她只好道:“妹妹但有吩咐,直说就是。”
邦媛拱手正色道:“那就请皇后殿下下懿旨。以后除非盛大典礼,宫妃及各级命妇不许再用珍珠成妆做冠。”
钱浣一愣,道:“这是为什么?”
邦媛正色道:“一来宫掖者,风俗之源也。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也是一个道理。这奢华之风并不适合此时的大宋,嫂嫂当知道,哥哥一生的志愿就是北伐收复燕云十六州,以告慰爹爹在天之灵。二来,我虽没有在海边驻军,却也知道每每为了捕捞珍珠都会损伤人命,岂不闻柳河东《捕蛇者说》?这事儿传出去,与哥的圣德不利。三来长此以往,女子不管年少年长,都心思用来梳妆打扮了。我赵邦媛更难找到志同道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