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女官，也就是收到皇帝陛下和长公主殿下双重加急催促。一路从京城狂奔来襄阳的内省知事，永国公主府典仪卢梁燕表示自己实在是浅薄了。
成国长公主殿下真是有使人证明亮。派出谢夫人这样一个说客，果然有用。
舜华毕竟还是会看人的，而且作为执掌内省多年的长公主，她也远比永国这个妹妹了解温阳郡主。
果然赵惟馨态度动摇，道：“夫人，这话无论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都是对的，可现在说又有什么用？我已经到这里来了，若不建立一些功勋回去，母亲的日子只会更难过，我自己也讨不了好。”
谢夫人一看有门，道：“郡主赎罪，成国殿下虽然与妾身接触不多，但外子和许多官吏都说，她的坚毅并不在永国殿下之下。你贸然跑来，不仅让官家和太后大怒，也给他增添了很多麻烦。他如何会为你出头，让你建立功勋？而他这一关你都过不了，外边的大臣又怎会接受你呢？”
之所以没有被你强行押送回京，那纯粹是因为皇帝考虑到两个妹妹的舆论压力。当然，这话谢夫人就不会说出来刺激温阳郡主了。
赵惟馨道：“所以请孺人（朱文翰有官职，她的诰命就是七品孺人）代替我转告陈国姑姑，我有话要单独跟他说。或者我和寇家娘子一起向她禀告。”
谢夫人无奈道：“郡主，长公主若肯见你，又如何会派妾身来？实话告诉你。过一段时间，寇相公和张知州就会办交接，他们中无论谁来襄阳，可不会跟你们客气，直接也就送回朝廷里去了。到时候成国长公主就算想保你也是保不住的。妾身冒昧猜测，郡主是看到两位长公主殿下建功立业，想必是不愿意糊里糊涂配了婚姻过一生的，但只怕您这样莽撞的行为会适得其反。”
这话还真不是他想出来的，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文正公朱说小朋友告诉亲妈的。当然，说小朋友也不太合适。时移世易，他已经10岁，开始正式上府学，就算猪是儿郎，嘲讽他并非自家子孙，他也能泰然处之，知道母亲的困境之后，主动献策。
谢夫人起初还担心道，“我的儿为娘知道你一向聪明，可是这郡主与你非亲非故，根本就没怎么见过，你说这样的话能打动她吗？”
朱说道：“母亲儿孙没有见过温阳郡主，但是蒙永国长公主不弃得她教育过几次，知道这世界上女子的艰难，无非也就是那么几种。而作为皇家女子，这就是她如此行事最大的可能。反正成国殿下说了，说话说话都不怪你，您何苦苦试一试？陈国殿下不如永国殿下刚烈，但是在他手下围观的话，两位妹妹的前程也就不愁了。”
不错。虽然说谢夫人和朱文翰感情不错，也善待他前妻留下来的孩子，但谢夫人后来只生了两个女儿，并无男丁，实在有些不安。朱睡眼看着是不用他担心的，但为人母亲，不得不为女儿的将来打算成国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哪怕是当上个一年半载，将来说清也好，做别的也好，都是有注意的。但儿子的话让她茅塞顿开，果然开始认真对待起这一项本被视为烫手山药的工作。
赵惟馨果然神色大变，再也坐不住，翻过身来指着她道：“放肆，我再有过错，也是皇室郡主，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谢夫人经历过乱世苦难，心智也比平常富人要坚定许多，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仍是咬着牙道：“庆祝。我自问没什么资格对您指手划脚，但是身为女人，为何不能理解女人的痛苦和无奈呢？这是妾身的肺腑之言。”
惟馨一愣，他虽年轻，但常年进宫孝顺宋太后，又真正经历过冰镇，自然听得出真心还是假意。只犹豫了这么一瞬间，气势便不如刚才那么强烈了。她道：“我现在被囚禁在这里，根本见不到姑姑，也不知道外界是怎么传的，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敢和盘托出？”
谢夫人暗自松了一口气，道：“妾身也不敢让郡主和盘托出，只要你告诉妾身为何要来金襄，妾身自会与成国殿下分说，你们总是亲姑侄，殿下的脾气总比您的小姑姑要好一些，她是会见您的，只是眼下有些生气，您也不能怪他。”
这话可真不是她胡说八道，陈国长公主就是这个意思。来之前他的近身女官苏清儿就透露过。
就这样。中午简单用了些餐饭的谢夫人，下午紧接着又见了寇家娘子。本以为寇家娘子比温阳郡主更加年幼，是被他拐带出来的，没想到谢夫人在这里才真正遇到了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