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后身子只是一晃,顿时把殿内的君臣二人惊呆了。
王曾虽有亲戚关系,但到底隔了几层,和她不熟,而且君臣之别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也根本不敢如何。赵滋则不同,他虽满肚子心事,到底是练过武的,本能地扶住了嫡母,急切道:“嬢嬢,您别吓我,可要传太医?”
“传什么太医,你是要走漏风声还是要背一个忤逆母亲的罪名?”
宋太后厉声呵斥,赵滋不敢说话,但母子二人相处多年,合谋多次大事,毕竟是心有灵犀。宋太后深呼了几口气坐下。王曾察言观色,知道至少先给人递茶。
宋太后也不客气,喝茶之余大脑思索不停,终于问道:“此事除了你二人,还有谁知道?”
“秦翰回来报信的,温仲舒小(现任兵部尚书,寇准至交)得消息后立刻见我,现在被我留在宫里,目前除了娘娘您,在东京的就这几个人知道。”
至于其他知情人,当然是被他派去河北紧急动员了。
宋太后闭着眼盘算,又道:“可此事太大,瞒不了太久,官家如何想的?”
赵滋苦笑,道:“朕也知道,所以本打算第一时间拘捕大辽暗兵处,谁知皇城司有报告,说他们都不见了。留下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员。”
这当然是米重进失职,但暂时真的没空追究他。
当然,也不怪他粗心,留下这些也是契丹人,不过契丹人深入中原内部做买卖多少年了?多少人娶妻生死,落地生根,总不可能全都是间谍,大部分是捞偏门贪便宜让人当了挡箭牌,你要全杀了,那只能是无能狂怒。
宋太后思绪婉转,却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眼看窗外日头渐渐落下,终于道:“那官家可要听听吾的意见吗?”
赵滋本就这样想,当即站好道:“领娘娘训示。”
“没什么好训的,你第一时间瞒住这消息是对的,因为河北大面积失陷,绝对不能在琼林宴会上爆炸出来,那样会造成东京恐慌。契丹人没有选择将这件事情闹出来,十有八九是他们确实已经没这个能力。但眼下能补救一分是一分,秦翰着急判皇城司,罢免米重进,看在米信战死的份上转出去。但是眼下局势只怕会一日坏过一日,你不得不多做准备,这个时候不能防着宰相,反而要与他们精诚合作。”
赵滋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犹豫道:“可是妹妹那里?”
宋太后此时却比他拎的清,“隔着上千里地,中间又被阻断了,你就算担心他又能如何,还不如想想怎么样能够取得联系,保卫住国土。至于事后有人说什么,只要你打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打输了的话,什么都不用说。”
这事的确是如此,邦媛第一时间确实被打蒙了,因她他从来没有见过契丹这么多精甲部队轰轰烈烈而来。说是钢铁洪流也不为过。因为所她在城楼上看到之骑兵在日光之下的黑甲——根据她的经验,这至少得是精铁打造的重甲,虽说辽地也有矿产资源,但限于开采水平,这绝对是下了血本儿了。
这是不下万余人的部队,第一时间选择的不是攻城,而是把这几座城孤立起来。邦媛就知道,萧太后这次的首要目标,或者说重要目标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