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接人的这群知道自己闯祸, 再找补已经迟了。但不敢让人直接走,回头人没了嬴大将军一问起来算什么事呢?那一位可是刚刚在十里城砍过一拨人,菜市口的土还有腥气呢!
劝又劝不住,放又不敢放,就这么僵持住了。
至于裴纪堂……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嬴寒山过去,正好看到他站在那里。官服头冠玉带戴得齐全,就是袖子皱了一块,能看出来拾掇得挺仓促的。看到嬴寒山过来,他近乎求助地看过来,甚至往她那里退了两步。
“我听不懂。”裴纪堂小声说。
“嗯?”嬴寒山没反应过来。
“我听不懂……”现在这求助里有点绝望甚至崩溃的架势了。
嬴寒山懂了。
他显然是被人十万火急拽来现场处理大情况的,毕竟这么大一个锅底下人背了总得分领导点,横竖她嬴寒山不会一峨眉刺攮死裴纪堂。
来之前事情可能没发酵到快拔刀的地步,到这里时情况已经恶化了。这些人不理解乌兰古部为什么突然翻脸,也不知道对面是不是和裴纪堂有私仇,于是居然把他就这么晾在这里,也没人上来给他做翻译。
嬴寒山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往后点,自己上去了。
“怎么了?”她放松肩膀走过去,龇牙的白狼们慢慢变回不太高兴的萨摩耶。图卢架着胳膊,没搭嬴寒山的茬,目光越过她肩膀看着裴纪堂。
“图卢?”
那双眼睛终于从裴纪堂身上移动到嬴寒山身上了。
“我有些事情不确定,”她的又变成那种仿佛刚刚学中原话一样生硬又干巴巴的发音,“想先带人回城外,等我们弄明白了,再说来不来。”
“那你现在就可以弄明白,”嬴寒山直视着她,好像没有意识到她眼神的偏移,“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现在出城,可能直到夜里才能到临时营地。这么多人帐篷也不够,从草原到臧州走了这么久,总不能让孩子和老人露宿荒野吧?”
“我不拦你,”她很轻地说,“只是个建议。如果能解决问题,那我就在这里,你可以直接找我解决。”
图卢沉默地看着嬴寒山,半晌慢慢走出来,走向站在人群中的裴纪堂。
她抬起一只手,指向他。
“乌兰古部不需要一个男主人。”她说。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究竟是你大,还是他大?”
她盯着嬴寒山的眼睛,那里面的光比刀剑更锐利。
嬴寒山可以解释,解释淡河旧制导致的文武分治,解释朝廷那个缺德的任命,解释以后她隶属于自己,和裴纪堂没有一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