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薛淩云双眸闪过一丝机警,紧盯着那盏灯火,低声对叶长洲道,“殿下,你进马车里去。”
叶长洲“嗯”了声,转身进了马车。
前方的人似乎也发现了马车队,只听一个女子大声呼唤:“是景纯吗?”是薛宓!
薛淩云大喜,连忙赶着马车迎上前去:“是我,二姐!”
叶长洲听是薛宓的声音,不由得为薛淩云感到高兴。但此时他不宜再露面,免得惹人家姐弟二人离别话都无法说个痛快。
叶长洲撩开帘子一角,只见前方约莫十丈远处官道旁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薛淩云二姐薛宓。她手提一盏灯笼,旁边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后面站着刑部尚书孙振武,和宴泽禹、裴奕、杨凯若、褚博冉等几个与薛淩云要好的京中世家子弟。
方才还说没人相送,人情淡薄,没想到他们早就在前方等着薛淩云了。叶长洲为薛淩云高兴,但也有些落寞,自己才是真的没人来送。
罢了,自己就不出去了,让他们好好话别。
叶长洲放下帘子轻声对薛淩云道:“景纯,我就不下去了,免得迎驾繁琐。”
“嗯!”薛淩云一心都在前方那群人身上,驾着马车飞快奔过去。离他们尚有几丈远,薛淩云就再等不及了,一步跃下马车,欢快地沖过去一把抱起薛宓跟前的小女娃,亲昵不已地在她小脸上蹭:“玉儿,想死舅父了。”
叶长洲见他们姐弟团聚,趁机轻声对后面马车道:“不易,你来。”
杨不易快步跑到叶长洲马车前,扬起脸问道:“殿下,怎麽了?”
叶长洲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杨不易说漏嘴,这会儿才找到机会单独与他说话。他见薛淩云姐弟没注意这边,连忙道:“我左耳一事,不许让世子爷知道,你也跟童若谦他们通个气,谁也不许说漏嘴了。”
杨不易委屈地瘪着嘴,满心不乐意,但又不敢违拗叶长洲的意思,只得低头小声说道:“小人知道了。”
叶长洲见他这样,挥手道:“好了,你去吧。”
路边,薛宓一见薛淩云就忍不住流泪,双眼通红看着薛淩云抱着女儿亲密,忍不住转身靠在孙振武胳膊上哭了。
孙振武连忙拍着她背安慰,对薛淩云道:“得知你今夜必须出城,我们在这等你许久了。”
宴泽禹等人也是依依不舍,纷纷走过来围着薛淩云。宴泽禹肩上挂着一个大包袱,哀戚地取下来递给薛淩云:“这一别,不知多久才能相见。兄弟们还等着你一起打马球喝花酒……”他说着便哽咽了,将包袱塞给薛淩云,转身道,“兄弟们的一点心意,到了那边别忘了我们。”
薛淩云单手抱着外甥女,一手接过沉重的包袱掂了掂,里面丁零当啷响,想必是不少金银珠宝。他逗趣笑道:“你们几个不会是把老爹的私房钱都偷出来了吧?”
可是他的玩笑并没有把大家逗笑,反而更难受了。
见他们几个这般低落,薛淩云皱眉,将玉儿放下,把大包袱跨到肩膀上,大喇喇地道:“一个个哭丧着脸做什麽?小爷终于要离开坞原了,你们不该为我高兴吗?”
他拍拍宴泽禹肩膀,又捏了捏裴奕的后脖颈,随即两只胳膊架在杨凯若、褚博冉的肩头,低声道:“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别跟小娘们似的。美人落泪才惹人怜惜,你们几个要是哭了,我也不能帮你们擦眼泪啊!”
“你少恶心人了。”杨凯若红着眼睛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明明难过得要死,嘴上却不饶人,“离开坞原,你又不是煜王世子了,以后收敛点,兄弟们不在你身边,打架都没人帮你。”
“哎哟!”薛淩云吃痛,随即嘿嘿一笑,“笑话。从来都是我打别人的,哪有别人打我的。”见杨凯若脸色难看,薛淩云收了笑认真道:“放心,兄弟记住了。”
“好了,让宓姐姐他们姐弟说点话。”宴泽禹拉了下大家,几个人躲到一旁去了。
薛宓这才勉强收住眼泪,转头望着薛淩云,微红的双眼又弥漫上了眼泪。孙振武将玉儿抱起来,轻声对薛宓道:“你莫哭了,高高兴兴送四弟走。”
薛宓勉强沖薛淩云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轻轻凑过来握住薛淩云的手:“这次回来太匆忙了,我们姐弟都没好好说过几句话。”
她看着薛淩云,一双秀美的眼眸里满是怜爱:“我听说你被逐出薛家,削了世子位,去找父王欲为你鸣不平。父王跟我说了一些话,我才明白,他这麽做的深意。”
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滴到衣襟上,很快便濡湿了一个小圆点:“只是,苦了你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