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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早就背过台词了, 现在非常自然的坐到顾啓洲面前, 开口：“原来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啊。”
顾云飞没想到这个男孩会是学校的学生, 第一考虑的自然是如果这件事被发现，自己的声誉受损, 工作也就没了。他语调淡淡的：“我也没想到还会在学校见到陈同学。”
上一次见面时陈越殊没告诉他自己的真名, 他现在就着重强调陈同学三个字。但并不夸张，不会让他觉得生硬, 好像只是很普通的在寒暄，但当事人却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江眠再一次被顾啓洲的细节折服, 顺着对台词。
一场对完，他眨巴着眼夸顾啓洲：“你真的很会演。”
顾啓洲似乎愣了一下，并没有因为他的夸奖高兴，反而缓了一秒，好像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江眠在夸自己的演技。于是笑笑：“没有。”
江眠狠狠点头：“你就有！”
又探头求夸奖，“那我呢？”
“眠眠也很会演。”
顾啓洲先这麽说，又沉吟着说，“不过台词好像有点短板，再调整一下会更好。”
江眠没意识到自己台词有什麽问题，疑惑：“台词怎麽了吗？”
顾啓洲举例：“刚刚说这一句的时候有些吞音，可能是台词太长了，节奏有点乱。”
江眠傻眼：“那怎麽办？”
“没事，你不是科班，上几节课能说成这些已经很好了，慢慢来，多练习几遍就好。”
江眠拿着剧本起身左右看 看：“台词老师不在这儿，我去问小老头吗？”
顾啓洲伸手：“你的剧本给我看看，我教你。”
江眠把剧本放到顾啓洲手里。
顾啓洲一翻页，又笑了。
上次剧本围读大致撇到江眠的剧本，花花绿绿的一片，现在翻开看，有过之而无不及。各种颜色的笔把台词整个涂起来，再用细的同样颜色的笔在旁边写备注，注明人物内心情绪和外部状态，还有可以参考的小动作。因为空白位置小，字体细小得像蚂蚁，只要有空白位置就钻过去，实在写不下就用便利贴写。
江眠看顾啓洲看着自己的剧本就笑，当然不会不知道是为什麽，羞耻的捂住剧本：“别笑！”
顾啓洲就忍住笑，看着刚刚对戏的那一场——又翻开遮住台词的便利贴，认真看江眠的注释，肯定：“这里对人物的分析很準确细腻。”
江眠就是小孩子心性，被笑话会不好意思，被夸了就高兴，尾巴都翘起来了：“那是。”
“这一句——这不是那个技术很好的钢琴艺术家吗？你刚刚说太快吞音了，试着放慢一点。”
江眠放慢速度又说一遍。
“情绪呢？”
江眠深吸一口气，带入情绪：“呦，这不是那个技术很好的钢琴艺术家吗？”
顾啓洲看着他，好像那个“呦”字是个什麽情绪开关，说了呦字之后，江眠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很有趣。
顾啓洲引导：“声音太虚了，试试胸腔发声——老师应该教过吧？”
江眠张嘴想要说。
顾啓洲似乎意识到这句台词让他不好意思，于是指着另外一行台词：“说这一句。”
江眠从容了点，用胸腔发声：“原来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啊。”
说完，他认真盯着顾啓洲，期待顾啓洲的评价。但顾啓洲只是看着他，目光非常平静。
大部分时候顾啓洲都是这样的，很平静，眼里噙着细碎笑意，和人有互动的时候笑意会加深。江眠从第一天觉得顾啓洲奇怪，到现在习惯了、并自以为自己能看懂一点顾啓洲的情绪了。他追问：“你为什麽不说话？是不是我说得不好？”
顾啓洲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没表现出来，他看着江眠，演出温和的样子：“没有不好，只是有点不熟练，再试几遍就好了。”
江眠大声：“再试几遍就好，那不就是不好吗？”
他又小声，“顾啓洲，你说话真的好委婉。”
“这样不好吗？”
江眠听着顾啓洲放低的声音，也跟着声音越来越小：“但我很笨，可能有时候会听不懂。”
“你不笨。你很聪明。”
聪明的小朋友单纯直率，他不是白纸，而是一副玲珑心肠，才能这麽……
顾啓洲看近在眼前的江眠——他说话声音变小就算了，身体也跟着鬼鬼祟祟往前探，上半身前侵近三十度，脑袋就在顾啓洲膝盖上。这种团成一团的姿势非常诡异，他又正在和顾啓洲对话，正瞪着眼从下往上看。
可爱。
顾啓洲没忍住笑，把剧本卷成筒，敲了敲江眠的脑袋。
虽然被打，但一点都不疼。尤其是刚刚顾啓洲还夸自己聪明，江眠捂着脑袋美滋滋：“我就知道我很聪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