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江眠一直就没吃。
现在顾啓洲这麽说, 他有点惊喜,想到那个味道就疯狂分泌口水。
可刚刚为了吐出来, 嗓子很不舒服。再吃个辣条, 明天一準说不出话。
江眠忍痛:“今天先不吃了吧。你快回来吧,我什麽都不要。”
顾啓洲没挂电话, 江眠也没挂,他听着顾啓洲长久沉默, 小声:“喂?”
“嗯?”
“你忘挂电话了。”
电话被挂掉,半小时后,顾啓洲敲开江眠房门。
他拎着一袋零食,仔细看江眠脸色:“你是不是不舒服?”
江眠点头:“嗯。”
顾啓洲叹气:“这样一次次强行去感知角色,确实会很难抽离。”
江眠知道顾啓洲在说今天演戏的事。
但今天他确实很入戏,出了镜头也还是沮丧了一会儿。现在听顾啓洲这麽说,赞同点头。
顾啓洲深深看着他,提议:“再多学一些技巧代替体验吧?”
“可是技巧没法速成,我没有基础,也不想拖全剧组后腿。”
顾啓洲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第二天又是一起吃了早饭在一起去剧组。
场务在调试机器,江眠主动:“顾老师!对台词!”
顾啓洲看他一眼,突然放下剧本和他商量:“你给我换个称呼吧。”
江眠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陈越殊叫顾云飞顾老师的话,江眠就不要叫了。”
“为什麽?可是你教我很多东西,我想接着这麽叫。”
江眠把剧本卷起来又展开,不知道顾啓洲为什麽突然这麽说。陈越殊一直叫顾云飞顾老师,但自己一开始提议说叫他顾老师的时候,他不也是同意的吗?
“我没教过你什麽,也担不起老师。你要不还是叫我名字吧。”
“不要,制片不让我叫你名字,没礼貌。”
“现在组里也没有几个人了,我不介意。”
“不要。”
“叫哥行不行?”
“不要。”
江眠不理解,“顾老师怎麽突然在意这个了?”
“我怕你戏里戏外叫同一个名字,会很难出戏。”
江眠看顾啓洲:“不会。”
“那你是谁?”
“江眠。”
“我呢?”
“顾老师。”
顾啓洲看过来,眼神担忧又无奈,好像在说“看吧就是这样”
江眠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的肩膀:“顾啓洲,你是顾啓洲。”
我的顾老师。
江眠的。
六月中旬开始江眠很忙。
虽然为了拍照他请了假,学院给他调整了选修课程,但有些必修必须上,他在剧组没时间去学校,就刷网课保证课时。为了保住学分,期末考试要高成绩。
江眠白天在剧组拍戏,晚上回去刷网课做期末複习,还得抽出一些时间去健身。
偏偏戏份拍到最后,是对峙、心思各异、彼此试探。
江眠一遍遍让自己入戏,去体会陈越殊的心情,好不容易离开镜头,也没有时间思考“我是谁”这种哲学问题,马不停蹄的开始複习。
一周后黑眼圈耷拉得仿佛大熊猫。
白天镜头对着的地方,陈越殊忍下不安和忐忑,若无其事装桀骜,面对顾云飞的质问,挑着眉毛强调:“我的事,不劳顾老师操心。”
晚上江眠吃饭都要刷网课,灯光下擡头,对上顾啓洲的视线都会愣神。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顾老师,你说我不及格怎麽办。”
少年脸色苍白,仿佛虽然都会破碎的瓷器。
顾啓洲觉得自己的心绷得紧紧的,随时要断掉。
最后一场戏拍陈越殊离开的镜头。
确定在顾云飞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爱,也确定没人会给自己,他反而平静下来,更能接受自己对顾云飞的爱。
飞机起飞,他打开窗户,深深看着窗外厚重棉花般的云海。
江眠演得很克制,情绪很内收,好像只是最普通的一场出行。
但打板后,他看着窗外,一滴眼泪落下。这好像是个开始,随后就是一连串泪珠,他直接泪崩,弯下腰在座位上哭成一团。
他控制不住想到自己做过的梦,陈越殊摔下去,他一个人,和过去的自己遥遥相望。
明明应该能接受的,做了这麽久的心理準备,也知道这样才是对的。
可在真正离开的这一刻,还是疼得喘不上气。
没人想到他会突然哭,都吓一跳。娄盛益还在看监视器里的画面,那里已经多了个人。
顾啓洲钻过去,在机舱狭小的空间里弯下腰,按住江眠的肩膀:“怎麽了?拍完了,这一条很好,别哭。”
江眠知道自己是自己,陈越殊是陈越殊,但还是有种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蕩蕩的感觉。他疼得要命,一方面作为陈越殊疼,一方面作为江眠为他们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