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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台词很好,说话总是分外清晰,不会有听不清楚的时候。晚上声音会低哑一点,金石碰撞般。
可江眠就是不太懂他的意思,他为什麽要问自己想不想公开啊?他误会自己一再提起这件事是在向他暗示些什麽吗?
他为什麽要说自己想的话就可以公开?这句话到底是另一种意思上的“随便”还是顾啓洲真的发自内心觉得,这件事的主动权真的在自己手上吗?
缩在被子里的手握紧又松开,被温度蒸得绵软,没有一丝力气。
如果真的在自己手里,那为什麽是现在?
七年前他默认可以分开可以不联系,现在又为什麽这样?重逢后江眠什麽都没有了,他没有完整的家庭没有绝佳的实力,甚至连过去的自信都没有了。江眠不太明白顾啓洲喜欢自己什麽,所以他被动的做一切事情。
生活所迫,所以他被动的进入《实战演技班》努力和顾啓洲炒CP。
顾啓洲说在镜头底下保持正常社交距离,他就保持距离。
顾啓洲说可以拍照片他才敢合照,顾啓洲说可以发照片他才会发照片。
顾啓洲说喜欢,所以他才会说喜欢,才会问顾啓洲要不要偷偷和自己恋爱。
顾啓洲说在医院见到自己,说是他帮自己得到录制《实战演技班》的机会,他也只敢把顾啓洲对自己産生怜惜的时间敲定在八月他在医院见到自己的时间。
詹瑞武之前说顾啓洲是他后台,又说顾啓洲拍《煎水作冰》时演技一般,有种带入自己的入戏太深。
前者顾啓洲已经给了他答案,但后者江眠始终不敢问。
他不追问不刨根问底,就只想好好呆在顾啓洲圈定好的範围内,同时又做好随时退出顾啓洲生活的準备。
就和七年前一样,如果七年前不需要道别就可以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那现在也不需要。
所以顾啓洲为什麽要问自己啊。
江眠想了很久,脑子都痛了,他还是决定不想了,就先这样过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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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睡前一直在思考,也可能是香水的味道。
就是那天他做噩梦敲开顾啓洲的门,闻到顾啓洲满屋玫瑰香味。
他始终不知道那个香水究竟是什麽牌子什麽香型,那天晚上过于难过,只闻到馥郁玫瑰香。现在床上也是满满玫瑰香,他找了很久找到的香型。新款,别人都说这一款香水翻车了,玫瑰味道太浓郁压住了其他味道,但江眠就是喜欢这压过其他味道的玫瑰,所以买了送给顾啓洲。即使他觉得顾啓洲可能根本不会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味道。
但闻到后发现还不错,起码在顾啓洲床上时,他会觉得和那天晚上的差不多。
现在在自己床上也喷了两泵,一样的味道。
香味很自然的带着江眠回到那时候。
《煎水作冰》拍到最后顾啓洲开始心情不好。
最后两天几乎可以说是差到极致,有次江眠还撞见他和娄盛益吵架。
说起来奇怪,江眠和娄盛益吵架时,娄盛益都吹胡子瞪眼的,但和顾啓洲对峙,娄盛益没什麽表情,只是冷冷说让顾啓洲想想职业素养,别带入太多个人无关情绪。
江眠听到了,他其实很生气,想谴责娄盛益对顾啓洲的苛刻。
但他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带入过多个人情绪的人。
刚刚拍那种戏的时候,自己被顾啓洲那麽一看,就忍不住有反应。他太害羞了,单是犹豫了一会儿,就错过了给顾啓洲打抱不平的机会。也错过了安慰顾啓洲的机会。
后来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制片就拉着他说,少和顾啓洲联系,要给对方出戏的时间。说毕竟是这种题材的电影,联系太多可能会引起误会。
之后杀青、补拍、跟着顾啓洲去剧组探班。
他看着顾啓洲和对手演员对戏,看顾啓洲像当时对自己一样对新人演员,心里好像有东西在刺,让他非常非常不高兴。回家自己闷了几天,意识到那是喜欢。
既然喜欢顾啓洲,就去追啊,把顾啓洲搞到手,让顾啓洲只看着自己,只对自己这麽好。
十八岁的江眠信心满满,决定给自己制定一份追求顾啓洲计划,他认真思考从自己见到顾啓洲第一面后的顾啓洲,努力总结他会喜欢什麽样的人。
他认真思考认真想。
可能是因为和顾啓洲的大部分相处都是为了《煎水作冰》,他莫名其妙又梦到陈越殊了。和上次的梦一样,但这次他不再是陈越殊,而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和顾云飞。
然后他醒了。
这一次不是噩梦,他却比上一次还要心疼还要慌张还要不知所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