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添香(20)(2 / 2)

只因为他,只有他一个人,让段栖迟不愿意放弃和他共处的每一分,每一秒,看不见嵇雪眠,不过半天的功夫,他就已经快要疯了。

更遑论,那人一身白衣似雪,持鞭挡在他身前时,段栖迟的心脏都要跳出来,血液奔涌,快要炸裂。

从那个时候开始,段栖迟就知道,他已经控制不住蛊虫来回肆虐了。

嵇雪眠被他的目光看到无地自容。

段段栖迟,你放我下来

别拒绝我,好吗?段栖迟嗓音嘶哑,语气却温柔。

嵇雪眠脚不沾地,重心全落在段栖迟掌中,只好被迫仰起头,皱着眉,接受了来自眼前人疯了一样的占有。

雨越下越大,落在屋檐上,破旧不堪的古宅不再寂静,混杂着蝉鸣,雨一直下,今夜,暴雨倾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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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收疆05

雨后的天空瓦蓝, 吹过来的风都是清清凉凉的。

士兵们脱了衣裳,架着马车离开南疆的领域,一行人声势浩大, 耳边马蹄声不绝于耳。

回王爷,通敌的奸细已经处斩, 末将整理了兵马和行李, 您放心。只是您和嵇大人在旧宅里住了一晚,可有哪处不舒服?

嵇大人听雨听了一夜, 现下正睡着,林渊,你先退下吧。

是,王爷, 等到了姑苏时, 末将再来禀报。

冷不丁又着了一夜的凉,这一宿熬过来, 嵇雪眠睡了不知多久, 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坐在马车里。

手脚冰凉,四肢乏力的很,像是又病了。

连原本好了一些的咳血之症也复发了, 粗略看一眼, 他只是过于清冷,仔细看看,病气围绕着他的眉宇间,脸色很是苍白。

昨夜实在是太荒谬,嵇雪眠一睁开眼睛, 只看见段栖迟凝神望着他,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嵇雪眠觉得唇边冰凉, 伸手一抹,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眼前晃晃悠悠的,车轱辘底下尽是小石子,马车不稳当,一会儿一咯噔。

腹内因此开始阵痛,嵇雪眠眉心拧了拧,好在只是一刹那,时间短到段栖迟都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哪里疼。

段栖迟搓着他的手心,好像试图搓热一块冰块,低低道:闫明给你喝了那么多药,竟一点也没见好吗?

嵇雪眠把手指上的血擦到衣袖上,淡淡说道:不知道还能这样撑多久,近来愈发不爱动弹,到底是年纪大了,懒惰了。

段栖迟被他这语气弄得哭笑不得,开口调侃他道:昨天你还耍了好大的威风,年迈老人哪有像你这样的?

嵇雪眠瞥了他一眼,脾气不算很好,那你还往死了折腾我?

段栖迟低头垂眸,微微一笑,可能,我也是个年迈老人,就喜欢你这样的。

闭嘴。嵇雪眠的耳尖可疑地红了一点点,盖在乌发间,看不出来。

段栖迟却撩开他耳畔的乌发,带着探究的神色,顿了片刻,半晌,他才懒洋洋的说道:从小我就好奇,每次你一脸红,定会把耳朵藏住,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连耳朵也会红的。

嵇雪眠微微躲开他的动作,这才发现,他的头发正披散着,没规没矩的,束发的簪子也不知丢去了哪里,自从唐马寨出来之后,簪子就下落不明了。

段栖迟卷起他一缕乌发,取到鼻底,轻轻嗅着,闻到熟悉的桂花香油味道,神色很是安心,好像他这样嗅过很多次。

嵇雪眠想不通,段栖迟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毛病,他清醒时候从未见过,那便是

甫一反应过来,脸颊又红了。

段栖迟好奇,学着嵇雪眠的语气,调侃他道:又脸红什么?首辅大人动不动就脸红,成何体统?还怎么当宣沃的老师?红着脸打他手板吗?他日在朝堂上,也红着脸训幕僚?

嵇雪眠被他接连几问,顺着他的话茬想了一想,顿时更羞愧了,外面艳阳高照,他怎么偏往见不得人的地方想?

你别看我。嵇雪眠咬了下唇,扭过头去。

段栖迟微不可查地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狭长的弧度,离他的耳垂只有一寸距离。

他来了南疆多久,喝药就喝了多久,眼下,除了他身上又甜又冷冽的味道,又混杂了清苦的药味,独特到只要嵇雪眠出现在他视线里,段栖迟的鼻腔里好像就能闻到,便知道是他来了。

段栖迟慢悠悠地闻着,接着说道:你的哪里我没看过,有什么可害羞的?

嵇雪眠彻底不想理他了,抬手掀开马车小帘,叫林渊:兰慎呢?

林渊架着马,听见嵇雪眠叫他,立刻回头:嵇大人,兰慎在后面车里,要叫他吗?

嵇雪眠一手掀帘,略微点头,告诉他准备件干净衣裳,停车的时候我去找他。

放下帘子,段栖迟靠在软垫子上,杵着下巴看他,目光中有几许不理解,你换了哪件衣裳,哪件衣裳就会染上/你的味道,藏也藏不住的。

嵇雪眠却缓了缓,刚才一起身,血液马上开始倒流,心发慌,手发汗,晕的他只想歇着。

他撑着力气,说道:那就请王爷在姑苏把我放下,我去买些香料,熏熏衣裳。

段栖迟思考了片刻,倒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天下的哥儿都不是一个味道的,你怕什么?

嵇雪眠别扭地移开视线,我只是不想被别人闻到,没别的原因。

段栖迟略微逼近,神色很是愉悦,抬手,掐了一下嵇雪眠的脸颊,照这么说,对你而言,我不是别人,对吗?

王爷请自重。嵇雪眠想拍掉他的手,却因为没什么力气,像是摸了一下他的手背。

身子发着病,嵇雪眠又沉沉睡去,朦胧间,他觉得唇.瓣被什么暖热事物接触了一下,呼吸困难,不知不觉地张开口,迷迷糊糊的,不自觉地往下咽,很快就又睡着了。

段栖迟揉了揉他的唇角,心里想着等回了京城,就让御医院的人瞧瞧他的病。

一直到了姑苏城,嵇雪眠才被热闹喧嚷的市井声音唤醒。

恍惚间,好像很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

京城入夜有宵禁,时常是安静的 ,然而江南水乡的姑苏入了夜,自然要比京城还要喧哗好几分。

段栖迟见他醒了,自然而然地牵着他的手,几乎是扶着他下了马车。

嵇雪眠几次想避开,都未遂,还好兰慎拿了浣洗过的衣裳来找他,嵇雪眠回了马车更换。

换完了,又被等在外面的段栖迟殷殷接下了车板子,生怕把腿摔断了一样小心。

这姑苏城不比京城,没人认得他们,因此,嵇雪眠只好就这么被他牵着,攥紧了,慢慢地往长街里走。

林渊快走两步,跟了上来,低声说道:王爷,闫大人听说嵇首辅醒了,要他喝药呢,您看?

嵇雪眠几乎是发自肺腑的,不是很情愿的,清冷的声线微微抖起来,我不想喝。

段栖迟觉得好笑,嘱咐林渊,把药端过来吧,嵇大人喝。

灵音跟着闫明走过来,笑吟吟地把药递给他,大人,这是稳固气血的汤,放在罐子里一直储存着,没凉。

嵇雪眠不得不接过来,思虑了一下,既然灵音作为小厮跟他回了京,这称呼也该变一变,从今以后叫我先生即可。

好,先生,您请。灵音乖得很,一双狐狸眼圆溜溜的,很可爱。

嵇雪眠无奈接过瓷罐,想了想今早吐血,还是不告诉他们这药没什么大用了,抬手欲喝。

忽然之间,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突然顿住脚,纷纷朝着嵇雪眠身后的方向跪下。

知府出行,百姓避让!

卢知府早半个月就知道摄政王的军队要路过姑苏,这还是通过沈敬的路子知道的,抹了一把冷汗,多亏了和沈侍郎私交甚好,否则不出城恭迎之,脑袋可就要落地了。

年过半百的卢知府端着架子,撩摆跪下,不卑不亢:下官恭迎摄政王驾到,在此等候多时了。

段栖迟略略点了头,有心了,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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