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雪眠却是第一回 看见段栖迟哭。
嵇雪眠不是一个喜欢犹豫不决的人,当他看见段栖迟因为担心他而焦躁不安,小心翼翼的时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扰乱了他的心绪。
像是他曾经从小养到大的小黑猫,傲的要命,不搭理它也不生气,但是一旦拨弄了下巴,马上打着滚求抱抱,暴露本性。
要不
如果他非要照顾自己,那就让他照顾吧。
反正万事小心,别让京城的眼线发现他怀了段栖迟的孩子,等到月份大了,找个借口回趟西北老家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了。
也别让这横行霸道的摄政王发现了,要不然又发起疯来罢免他的官职,着实头疼的很。
嵇雪眠下意识说了一句:我在想你。
段栖迟缓缓抬起头。
他没敢相信自己的的耳朵,嵇雪眠说他在想自己?
那是嵇雪眠,冷淡禁欲如同冰山的首辅大人,最多只对他笑一笑,刚才居然再说想这个字?
段栖迟的眼泪还含在眼眶里,唇角却眼见着勾了起来,看起来又滑稽又好笑。
他知道自己看起来有点狼狈,一边担心着他的病,一边又被他轻飘飘一句话弄得又酸涩又甜蜜。
段栖迟只能低着头,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咀嚼着决堤的爱意。
让我帮你。嵇雪眠下定决心,就不容许拒绝。
他跨坐在段栖迟的腿上,不由分说去解他的衣襟。
段栖迟按住他的手,低声笑一下,垂下眼去,而后他轻撩眼皮,自上而下地看着嵇雪眠,眼眸里翻滚着隐忍的热浪,司伶,真的不用
别说话。嵇雪眠却不由得他不要。
他用自己的发带系上了段栖迟的眼睛,在他脑后绕了一圈,蒙住了他的视线,不要看我。
看不见嵇雪眠的脸,段栖迟感受到他扶上了自己的肩,猜想着那双总在这个时候哭的凤眸肯定又在流着眼泪,不由得问他:你有没有
嵇雪眠不想回答他,又不想他再说些什么话被人听了去,只好红着脸,去吻他的嘴唇,不许他再说话了。
段栖迟被他亲着,虽然他似乎不太会亲吻,只是轻轻磨蹭着,却在段栖迟心里点燃了一把滔天的火焰。
他牵住嵇雪眠的手,单薄有力的掌心布满了凉丝丝的薄汗,细瘦的指尖正发着抖,甫一碰到段栖迟的皮肤,便瑟缩了一下。
而后他便重新握住了那手,任由癫狂的温度在他们的血液之间来回传递。
轿子一路颠簸,感觉上过了许久,帘子外面才些微露出了些灯笼的光芒。
司伶你我头一次知道,你这么霸道。段栖迟吻着他的唇,替他系上左右的衣裳。
他一下一下地亲个不停,直把嵇雪眠亲的脸红如樱桃,才搂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逐渐温暖起来的颈间片刻,才抬起头问他:可是累了?
嵇雪眠依旧坐在他身上,再没有力气也得强撑起身子下来,只是两边膝盖还并不拢,差点跌倒。
段栖迟扶着他坐下,他便红着脸颊坦白道:有些你太久了。
段栖迟蹲着身子,把他的脚踩在自己膝盖上,给他按摩着腿,闷闷道了一声,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你还想再喝一次?嵇雪眠连额角都泛着红晕,眼睛更是红的不行,我和你说件事,你仔细听着。
你说。段栖迟应着,掌下留着力道,给他按摩,那两条细长白皙的腿殷殷泛着粉,刺眼得很。
嵇雪眠不舒服,只能把脚踩在他锁骨上。
他半眯着眼睛,几缕发丝还沾在绯红眼角,黑漆漆的乌发绵长细直,铺在清瘦支棱的胯骨两畔。
段栖迟的掌下就有那么几下子没轻没重的。
嵇雪眠皱皱眉,轻点。
轿子一侧的小帘被吹开,一缕清冷的月光钻进来,打在嵇雪眠的皮肤上,一大片一大片柔和的光晕,在漆黑的轿子里,白到段栖迟眼晕。
嵇雪眠闭上眼睛,轿子里太热了,他丝毫不觉得冷。
段栖迟也已经恢复正常,一点看不出来发生过什么,只是神色里有那么一点隐晦的疯狂。
却全然隐匿在昭然的心疼之下。
段栖迟细致地伺候着他穿戴整齐后,按住了小帘,不让它进风。
嵇雪眠却拦他,耳尖一红,打开,放放味道
是这样的,这轿子里石楠的味道过于浓重,不放出去,干脆就砸了吧。
说起来,要不是嵇雪眠趴在他耳边要求,段栖迟就像个木头桩子在那坐着,也不怎么动,还真把他当成破碎的瓷器花瓶了?
嵇雪眠因为骗了段栖迟他要死了,感到很抱歉。
其实他的病本来就是积郁成疾,不能急于一时,现在已经好的多了,继续喝药就能维持住,要不是正赶上宣沃惹事,他还不至于又生气,被段栖迟看了个满眼。
段栖迟不仅实实在在的相信了,还当着他的面哭了,真是
嵇雪眠没忍住笑了一下。
段栖迟马上注意到他的笑,很不理解:司伶,你笑什么?
紧接着更紧张了,是哪里又疼了吗?你别吓我。
没什么,咳了一下而已。嵇雪眠睁着眼说瞎话,继续叮嘱他道:一会儿见了洛国公,你不要为难宣沃和阿兰,说话的事情交给我。
本王这摄政王当的,也太没力度了,难道就看着那两个小崽子气你,一句话也不说?段栖迟似乎很是苦恼。
嵇雪眠扶了扶眼眶,撇了他一眼:那王爷怎样才能答应我?
段栖迟脱口而出:让灵音在玄清宫给我收拾个厢房,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嵇雪眠无情戳穿他:王爷是早就想好了吧?
段栖迟不知羞耻地笑着点点头,正好轿子到了祈年宫,他便飞快地亲了一下嵇雪眠,我不能扶你下轿子了,你自己当心。
嵇雪眠略微点了点头,段栖迟便起身撩开帘子,宫女太监们马上跪了一地,纷纷喊道:恭迎摄政王陛下,您可来了!
赵禹慌得很:洛国公已经等在里面了,摄政王陛下来的急,可曾见到嵇首辅的轿子?
段栖迟神色如常,连衣摆都一丝不苟,声线沉稳,不疾不徐:嵇首辅等会便到,先带本王进去。
一串脚步声匆匆忙忙的领着段栖迟进了宫门,嵇雪眠慢慢地给自己梳理着头发,重新束起来。
此时,他敏锐听见不远处有几个人不同的脚步声。
是睿王殿下来了!
睿王殿下怎么会来?
不知道,天呐,快禀告皇上!
嵇雪眠听到这里,一想就通了。
宣懿和段栖迟针锋相对,他给段栖迟倒了酒,宴席上段栖迟一定会和帝后一起喝下,他就等着段栖迟上钩。
倘若段栖迟真找个人泄欲,那就正中宣懿下怀,宣懿大可以收买那个宫女,编出个孩子出来,控制摄政王就顺理成章了。
这样的把戏在宫廷里非常常见,且好用。只是估计宣懿也没料到,宣沃居然拒绝和皇后共枕,大闹后宫,阴差阳错打乱了他的计划。
只怕宣懿看见段栖迟恢复正常,一定会怀疑。再一回头找,肯定是找不到宫女的。
嵇雪眠神色冰冷孤肃,半掀开小帘,默不作声地看着那轿子越来越近。
他最开始的目的只是不让段栖迟在洛国公面前出丑,殊不知自己也被宣懿算计在其中了。
不过,宣懿打死都找不到那宫女,他想杀掉摄政王的计划,终究是差了这步最关键的棋。
嵇雪眠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腹中还未成型的小娃娃,轻轻搭手。